“走就走,我还不信离了你这里我就饿死了……”小福心里想道。
可是知道小福要走,瞿老福却不依了,威胁他道:“我在这几十年了……你若离开这里,我就去死……”于是小福只得作罢,任旎凌再怎么嘲笑和讥讽自己,只能往死里忍住……
旎凌是个极为讲究细节和完美的人,喜欢处处整洁,一尘不染,对于自己的摆设,一丝一毫,谁要是轻微动过,她心里都是一清二楚,并且大为不悦,定要锱铢必较,恶语相向,严予惩罚。府中清洁,哪处有尘皆逃不过她的眼睛,即便是亭名楼阁,雕栏画栋的栏杆边缘,窗棂角落,甚至家什摆件的靠墙背后和顶部与底部等,她也都会一一检查到,手指伸去一抹,但凡只要见到有灰,定免不了要对负责此处卫生的下人一顿毫不留情的当众斥责和臭骂,常常把当事者骂得痛流涕,抽泣不止……末了她还要留下一句警告:“这次只是小扣一下,若下次再查得时,扣薪减饷的数目就不是这点了……”吓得那些下人一个个浑身颤栗,噤若寒蝉……
有个叫邬婶的女工,工作极为老实踏实,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只是因为个子太瘦弱矮小,够不着一些家什摆件,柜案妆台,屋檐窗角的顶部,因此常常需要搭垫一张凳子才能够着……因人手有限,各自又都忙,大家都唯恐就清洁不力就遭扣钱,所以也没有人来护凳。按说那些犄角旮旯的隐蔽的地方,即便有点尘,也看不出来,又不影响观瞻,何必要每一丝每一毫都不放过呢?但旎凌就是这么严苛。因此邬婶自然不敢怠慢,谁料下来的时候一脚没踩稳,人便摔在地上,右肩膀立时骨折了。邬婶吓得不行,生怕自己不能干活被旎凌辞退,便让工友们别告诉旎凌,说自己只用左手也能干活。可是还是有人把这消息告诉了旎凌。旎凌心里便感到恼恨,不仅没有心生同情,反而怪怨她笨手笨脚,又说她私自垫凳属于是违犯安全规定,本该处罚,但念在她在李府上干了这么多年,就不予辞退了,并让她先休息治疗,只是薪饷就只能发给她平时的一半了……邬婶自是感激不尽……
按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可邬婶的伤才过了一个月,右手都还不能抬高,旎凌就等得不耐烦了,心想我怎么能白花钱养个废人呢?于是便催促邬婶快去干活。有工友去替邬婶解释的,反遭到旎凌一顿骂。邬婶自己倒是很积极地面带微笑地就去干活了,还说自己闲在家里恐怕反而还会闷出别的病来呢……然而此时她的骨折其实并没有完全愈合,这样一来,其实就造成了她肩膀的真正完全愈合变得遥遥无期,甚至有造成她最终可能落得个残疾的危险……
然而旎凌是不会顾及下人们的这些情形的……她这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与人交易总是把价格往最低处压,别人有没有利润有没有活路她不管,她只管自己的利益利润最大化就好了……
“她这种人也注定一辈子都成不了气候,注定一生庸碌……”有同级别的其他府上的管事的在私下里这样评判她道。
旎凌还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她之所以瞧不上和刻薄小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下人中有个叫许山冠的青年,长得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旎凌自是对他多有诸般优待。看到他帅气凌人,长发飘逸的样子,旎凌心里不禁心波微澜,涟漪暗漾……然而许山冠是有相好的,同乡来的,在别的府上做工。旎凌明知道这一点,却根本不把这当回事。看到许山冠闲瑕之余描摹园中山石花鸟风景,栩栩如生,更为欣赏,便要许山冠为她描摹画像……起初还是一些偎着假山亭台听风赏荷,凭栏远凝的故作优雅之态,之后便附庸风雅起贵妃出浴来……另一层意思便是借此诱惑许山冠。看到许山冠面红耳赤但却两眼放光的情形她便知道他已经不淡定了……于是进一步要求他为自己浴后按摩,并故意抖去浴衣,呈现自己的胴体于他眼前,并以眼色勾引使其会意……许山冠怎经得住这番诱惑?不出多时便遂了她的意……
从此便二人便经常这般,而摹画的地点也由浴池转入旎凌的内寝……而许山冠那在另一府上做工的相好却全不知情……
一回许山冠在收拾旎凌父亲的书房时犯了错,因一时疏忽和遗忘,竟然未能将旎凌父亲取暖的炭火盆端出……那火熄灭后继续烟雾熏染,浓布满屋。旎凌父亲晚上按老规矩去书房夜读时,推开门便被扑面而来的炭烟薰到,幸亏其反应及时,猛地退了出来,否则就有可能栽在里面永远也出不来了……
这事自然要追究下来,一旦查明,开除算是最小惩罚的了,重则可能还会被追究个更大的罪名……为了使许山冠免于追究,旎凌竟然将这次事件的责任人怪罪给瞿小福。小福怎肯认罪?旎凌知道是在冤枉小福,心中也有数,就找来瞿老福,给了他些银两,就让自己的儿子不要声张了,她自会替他说情,妥善解决此事。老福受了银子,劝住了小福……旎凌一面在父亲和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大度,说什么智者千虑都必有一失,何况这些凡夫俗子呢?谁这一生又难免不犯点错误?他也不是故意的,本来就贫寒,讨个生活也不容易……这次就饶过他,权当作一次深刻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就好了……她父亲心想也是,也就不再追究下去……小福见也没有再追究自己,遂也不想再多事,也就接受和默认了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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