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栅栏外的空地上,临时搭起的木桌两边,气氛剑拔弩张。
天宇坐在左侧的木凳上,面前摆着一张羊皮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他指尖捻着半截铅笔,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被松了绑的矮胖首领正襟危坐,双手攥成拳头,粗重的呼吸吹动着颔下的鬃毛。黑石站在他身后,左肩的绷带渗出血迹,显然伤口又裂开了,却依旧挺直腰杆,像尊沉默的石像。
“我再讲一遍。”天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空地,“第一,你们部落不得再越界袭扰,我们也不会主动进攻黑风岭——这叫互不侵犯。”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铁犁模型:“第二,用你们的猎物皮毛、矿石,换我们的铁犁、镰刀、锄头。一把铁犁换五十斤粮食,一把镰刀换二十斤,锄头三十斤。公平交易,绝不克扣。”
矮胖首领猛地拍桌而起,木桌被震得“咯吱”作响:“你们凭什么?我们部落的粮食够吃!”话虽硬气,他的目光却不自觉瞟向栅栏内晾晒的玉米——那金黄饱满的颗粒,比黑风岭的野麦不知强多少。
天宇没抬头,只是用铅笔在羊皮纸上圈出“粮食”二字:“上个月黑风岭暴雨,你们的存粮被冲毁了大半。现在部落里的人,一天只能喝两顿稀粥,对吗?”
矮胖首领的脸瞬间涨红,像被人扒了底裤。黑石往前一步,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孩子偷偷来栅栏外捡过麦粒。”天宇抬眼,目光扫过两人,“我让人跟着他们去了黑风岭,看到了被洪水冲垮的粮仓。”他将铁犁模型推过去,“这铁犁比石犁快三倍,能让你们的荒地多打两成粮食。换不换,你们自己选。”
栅栏内,火铳手们端着枪站成两排,枪管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栅栏外,黑风岭的族人举着石斧长矛,却被火铳的威慑钉在原地,不敢上前。
矮胖首领盯着铁犁模型,喉结滚动。那模型做得极精巧,犁头的弧度、扶手的高度都恰到好处,比部落里磨得光滑的石犁不知强多少。他想起部落里日渐消瘦的孩子,想起巫医说的“再缺粮就要吃树皮了”,拳头慢慢松开。
“我们……我们没有那么多皮毛。”黑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暴雨冲毁了猎场,猎物少了一半。”
“矿石也行。”天宇从布袋里倒出几块铁矿石,“这种黑石头,十斤换一把镰刀。我们能用它造更多铁犁,你们也能换更多粮食。”
矮胖首领蹲下身,捡起一块铁矿石,放在掌心掂量。这石头在黑风岭遍地都是,他们向来只当垫脚石,没想到还能换粮食?
“我要先看铁犁耕地。”他突然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要是不好用,我们不换。”
天宇笑了,对身后喊:“把新做的铁犁推出来!”
两个工匠推着一架铁犁走出来,犁头锃亮,木架结实。天宇让人在空地上圈出一小块地,亲自扶着犁柄,只轻轻一推,犁头就入土半寸,翻开的土块均匀细碎,比石犁翻出的大块硬土好太多。
“怎么样?”天宇擦掉额头的汗,看着目瞪口呆的矮胖首领。
矮胖首领快步上前,蹲在犁过的土地上,用手指捻起一把土,又摸了摸冰凉的犁头,突然对黑石说:“哥,换!”
黑石看着铁犁翻出的整齐田垄,又看向栅栏内晾晒的玉米,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天宇将羊皮纸推到两人面前,又递过两块炭笔:“在这里画个押,就算定了。”
矮胖首领看了看黑石,咬咬牙,用炭笔在羊皮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熊头——那是他的图腾。黑石犹豫了一下,也画了个狼头。
“合作愉快。”天宇收起羊皮纸,对工匠说,“先给他们两把镰刀、一把铁犁,让他们带回去试试。记着账,下次用皮毛或矿石来抵。”
矮胖首领没想到这么顺利,愣了愣,接过镰刀时手指都在抖。铁镰的刃口锋利得能映出人影,比石镰轻便十倍,他试着往旁边的灌木砍去,“唰”地一声,枝条应声而断。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他喃喃道,看向天宇的目光里,敌意渐渐变成了敬佩。
黑石走上前,对着天宇深深鞠了一躬——这个在战场上宁死不屈的汉子,此刻对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对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以前……是我们糊涂。”
天宇扶起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治外伤的药膏,比你们的草药管用。回去敷在伤口上,三天就好。”
黑石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突然眼眶一热。他在黑风岭活了四十多年,见惯了弱肉强食,从未想过胜者会给败者送药。
“我们……我们明天就送皮毛来。”矮胖首领扛起铁犁,又拎着镰刀,像捧着稀世珍宝,“黑风岭的雪狐皮毛,是整个山岭最厚实的!”
黑石也转身招呼族人:“把带来的野猪肉放下!算是……算是见面礼。”
十多头野猪肉被抬到栅栏边,肥硕的身躯透着油光。天宇让人搬了两袋玉米扔过去:“回礼。让孩子们先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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