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沉默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环绕在夙缨周身的光点渐渐停驻,仿佛连空气都在此刻凝固。天道虚影周身的光影不再柔和,而是缓缓凝聚成一道厚重的光壁,语气也随之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凝重,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核心。
“墟渊存在万年,浊气源源不断,皆因地底藏有浊气本源。”天道虚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此前你们净化的,不过是表层逸散的浊气,若想彻底根除祸患,必须镇压本源——但本源之力极强,需有一股能与它抗衡的力量,永远留在墟渊地底,将其牢牢束缚,阻止浊气再生。”
说到这里,它顿了顿,光影微微收缩,像是在强调接下来的话语:“此非寻常镇守,而是以身献祭。一旦留下,你的神魂将与本源绑定,永世困于墟渊,再无离开的可能,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愿留下。”
天道虚影的话音尚未落下,夙缨的声音便已响起,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他向前踏出一步,神魂周身的微光骤然亮起,眼中再无半分过往的淡然,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三个字说得极轻,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静水,瞬间打破了虚空中的沉寂。
天道虚影似是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光影微微一颤,竟有了片刻的停顿。
夙缨迎着天道虚影的方向,继续说道:“大人不必多言,我早已想清楚。我与浊气同源而生,既能精准感知本源的位置,又能以体内神脉之力制衡它——论及合适人选,三界之内,无人比我更合适。”
他抬手抚上心口,指尖掠过神魂凝聚的轮廓,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若用旁人镇压,需耗费数倍力量,且未必能长久;可我不同,我与浊气本就同根,既能压制它,又能避免被它反噬,只需将神魂与本源绑定,便能永绝后患。”
话音刚落,他微微垂眸,想起百年前那两名修士离去的背影,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却更添了几分坚定:“更何况,留下永镇,对我而言,既是救赎,也是补偿。”
“救赎我的血脉根源。”他抬眼看向天道虚影,声音清晰而有力,“我身具浊气血脉,却从未想过要以此为祸三界。如今能以自身之力,让与我同源的浊气不再危害生灵,便是对这血脉最好的救赎。”
“亦是补偿当年的过错。”他的语气沉了沉,带着一丝愧疚,却更多的是释然,“当年因我失控,毁了两名修士的修行之路,我始终耿耿于怀。如今若能以我一生,换三界安宁,护万千生灵免于浊气之苦,也算是偿还了那份欠了百年的债。”
说完这些,他便静静站在原地,不再多言,只是眼神坚定地望着天道虚影,等待着它的回应。
天道虚影沉默了许久,周身的光影开始剧烈闪烁,时而明亮如烈日,时而黯淡如残烛,仿佛在激烈地权衡着什么。虚空中的光点也随之躁动起来,围绕着虚影不断旋转,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道虚影的光影才渐渐平稳下来,语气也恢复了先前的平缓:“此事关系重大,并非你一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它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缓缓说道:“你先返回结界,与景遥、沈清璃汇合。后续之事,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知你们。”
话音落下,一道与先前相似的光带从虚影中延伸出来,轻柔地包裹住夙缨的神魂。这一次,光带不再带着压迫感,反而多了几分温和。
夙缨没有再多问,只是对着天道虚影微微颔首,随后便随着光带转身,朝着结界的方向飞去。透过光带的缝隙,他能隐约看到结界内景遥与沈清璃担忧的身影,心中微微一暖,随即又沉了下去——他知道,关于永镇的决定,或许还会有一场漫长的争执。
光带很快便穿过了结界的光壁,将夙缨的神魂送回了原地。当光带消散的瞬间,景遥与沈清璃立刻围了上来,急切地询问他与天道虚影谈话的内容。夙缨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永镇的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些关于浊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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