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者号”像颗闷头赶路的银色流星,在星辰缝里钻来钻去,一次接一次的超空间跳跃倒还算稳。舰桥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每个人都绷着弦——顾北辰坐在主位,目光在导航界面上扫来扫去,那上面的航线是伊莎贝尔团队熬了三个通宵算出来的,就为了绕开那些已知的“眼睛”。
阿杰在副指挥席上闭着眼,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敲一下扶手。他这本事没人能替代,感知像张无形的网,裹着整艘飞船,连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别想漏过去。林浩和其他人也没闲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尤其是那些新装上的“现实公式”稳定模块,毕竟是第一次在这种鬼地方用,谁心里都没底。
不知道飞了多久,飞船终于跳出最后一次跃迁。舷窗外面的景象一出来,舰桥里瞬间没人说话了,连呼吸都跟着顿了半拍——哪有什么璀璨星河?眼前是片被搅得稀烂的空域,引力透镜把星光扯成了歪歪扭扭的弧线,像被小孩揉皱的糖纸。正中间那团黑更吓人,裹着浓稠的暗,还在慢慢蠕动,连光都能吞进去。
“报告!局部引力常数超了正常范围三倍!”
“空间曲率读数跳得跟疯了似的,根本不连续!”
传感器管理员的声音都在发颤,手指指着屏幕上乱飘的数字:“背景辐射频谱也不对……这里的物理规则,是乱的!”
他们找对了地方,却也踩在了已知物理学的悬崖边上。这片星域就像块被打翻的调色盘,各种互相矛盾的规则在这儿撞来撞去,没个章法。
“开‘曲率稳定模块’和‘能量协调模块’!”顾北辰没犹豫,现在正是试这些新家伙的时候。
工程师手速快得飞起,按下按钮的瞬间,船体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外壳上的微光突然亮了不少,还顺着固定的轨迹流起来。屏幕上那些疯跳的数字没那么野了,虽然还透着不正常,但波动幅度明显小了。
林浩盯着导航数据,眼睛亮起来,压低声音喊了句:“成了!模块管用,我们能在里面飞!”
阿杰却突然睁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伸手按在控制台的感应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比刚才沉了不少:“不对劲儿。我们不是在‘适应’这里的规则,是在用自己的能量,硬把周围一小块地方的规则给‘盖’过去了——就像在烂泥潭里吹了个肥皂泡。”
他指着主屏幕上刚闪过的一道空间褶皱:“你们看,我们这‘泡泡’和外面的乱规则碰在一起,一直在磨,能量耗得比预计多了快一半。而且……我能感觉到,外面那些乱规则在‘咬’我们的泡泡,想把它融进去。”
这话一出来,没人再觉得轻松了。意思很明白:他们在这儿待不起,每多撑一秒,都是在烧能量,还得扛着规则碰撞的压力,谁知道那“泡泡”什么时候会破?
顾北辰握着操纵杆,手心沁出点汗。“远征者号”在他手里,像片随时会被吹翻的叶子,小心翼翼地往那片法则泥沼里挪。他们照着星图碎片指的方向,一点点往那团蠕动的黑暗核心凑。
航行的难度远超想象。前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就闯进一片引力超强的区域,无形的力量裹着飞船往中间挤,“曲率稳定模块”的警报声刺得人耳朵疼;下一秒空间又变得滑溜溜的,推进器像踩在冰上,根本使不上劲;更邪门的是有些地方,电磁力会突然“失踪”,飞船里的灯闪几下,非关键系统直接宕机,过几秒又自己恢复。
他们就像在个不停换规则的迷宫里走,每一步都得提心吊胆。
“有强能量源!”负责扫描的队员突然喊起来,声音里带着兴奋,“就在正前面,引力透镜的焦点那儿!能量特征……和第一个节点的维度波动像!”
目标就在眼前!舰桥里的人都精神一振,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些。
可就在“远征者号”想再往前挪一点的时候,飞船突然猛地一震,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炸响,红色的警示灯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发白!
“警告!前方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检测到高频法则崩坏与重组!”
“我们的稳定‘泡泡’在被快速侵蚀!能量消耗快到临界点了!”
主屏幕上,那片黑暗核心像开了锅,无数细碎的光斑在里面闪来闪去——那些都是不同的物理规则,刚冒出来就消失,撞在一起还会迸出更乱的波动,活活一个巨大的危险漩涡。
那就是第二个节点的入口,可也是最要命的法则乱流区!
“穿不过去!”导航员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那里的法则变得太快太乱,我们的模块根本跟不上!硬闯的话,飞船会被不同的规则……撕成碎片!”
“远征者号”被迫停在乱流区边缘,就像面对着一堵看不见却能要命的墙。目标明明近得能看见,却被这狂暴的法则风暴拦在外面。
顾北辰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大脑转得飞快——硬冲肯定不行,那是送死。
“算!算这片乱流区的变化规律!找薄弱点,或者有没有周期性的稳定窗口!”他下令,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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