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一片沉寂。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但两人却毫无睡意。
“父皇他……似乎早就知道塔内之事。”赵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他出现得太及时了。而且,他对琉璃珠、对胡不归,似乎……知之甚详。”
林小满靠在车壁上,轻轻摩挲着怀中温热的珠子,低声道:“陛下赐我琉璃塔,或许……并非一时兴起。他是在提醒我,也是在……试探我。他今日保下我们,压下此事,是因为我们还有用?还是因为……”她想起皇帝看琉璃珠时那深邃的眼神,以及提及胡不归时那声意味不明的“罢了”,心中充满了迷雾。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赵琰叹了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但无论如何,今夜我们活下来了,胡德海一党覆灭,苏清远或许有救,这已是万幸。至于七星塔、定源珠的秘密,以及父皇真正的意图……只能从长计议了。”
回到靖王府,已是天光微熹。经历了一夜生死搏杀,两人皆身心俱疲。林小满被送回“静思苑”休息,赵琰则需处理善后事宜并进宫复命。
接下来的几日,汴京城表面风平浪静。朝廷对外宣称,剿灭了一伙潜伏在京城的西域邪教余孽,首脑胡德海(对外仍称其未死)伏法,余党尽数落网。皇帝下旨褒奖靖王赵琰及有功将士,对林小满亦厚加赏赐,赐下金银田宅,并正式将“林记”定为宫廷定点采买之一,荣宠至极。
苏清远经太医全力救治,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但身体元气大伤,需要长期静养,且对塔内遭遇闭口不谈,似乎心有余悸。皇帝下旨,念其受奸人所害,过往不究,准其留在靖王府养伤。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回归正轨。然而,林小满心中的不安却并未消散。胡德海临死前的狂言、“圣火不灭”的警告、皇帝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以及那枚依旧会不时传来微弱热量的琉璃珠,都像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头。
这天夜里,她独自在灯下擦拭皇帝赏赐的那座“七宝琉璃塔”,塔尖的翠绿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忽然,她发现塔基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似乎刻着几个比发丝还细的小字。她凑近烛火,仔细辨认,心中猛地一震!
那竟是四个古篆小字——“守塔人印”!
守塔人?!皇帝赏她的塔,竟然是“守塔人”的信物?!
那老道士的追问、胡德海的疯狂、皇帝的暗示……瞬间在她脑中连成一片!难道……皇帝将她视为新的“守塔人”?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啼叫——是陈锋的暗号。她推开窗,陈锋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面色凝重地递上一张纸条:
“姑娘,刚截获的飞鸽传书,用的是西域密码,破译后只有一句话——‘塔顶之光虽黯,星火已种。待风起于青萍,彼岸花开之时,再续圣约。’”
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个淡淡的、正在缓缓绽放的火焰曼陀罗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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