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之眼悬于苍穹,金色竖瞳缓缓收缩,仿佛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天地咽喉。
空气凝滞如铁,重压之下,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三尊石心巨人双膝轰然跪地,岩石崩裂,露出其内早已风化的剑骨——寸寸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如同远古英灵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声悲鸣。
凯撒怒吼一声,浑身肌肉暴涨,战斧高举,青筋如龙蛇盘绕:“就算它是天罚,老子也劈了它!”他一步踏出,地面龟裂,斧光撕裂长空,直斩那悬浮于天的巨眼。
可斧刃未至,一股无形之力便将他狠狠拍落,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百米,重重砸进沙丘,口中喷出带着火星的鲜血。
“没用的……”林九咬牙,手中长剑疾划,七星方位瞬间布成,引动天罡之气凝聚成网,试图封锁天罚之眼的威压。
可仅仅三息,那剑阵便如玻璃般寸寸碎裂,七道剑光尽灭。
她踉跄后退,嘴角溢血,眼中却仍燃着不屈的火:“它不是敌人……也不是神……它是规则本身。”
就在这时,小烛猛地扑向张玉,小小的身体死死抱住他的手臂,盲眼之中,两道黑血缓缓淌下,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竟发出“嗤嗤”轻响。
“它……不是来杀我们的……”她的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低语,“是来……选人的!它在找……能听见它声音的人……”
张玉瞳孔微缩。
下一瞬,他体内《大周天运转》骤然加速,归墟呼吸法自发运转,如深渊吞吐,将四周残存的记忆哀鸣尽数吸纳。
那些破碎的呐喊、不甘的嘶吼、绝望的低语,如潮水般涌入经脉,化作最纯粹的剑意,在他体内奔腾冲撞。
可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剑心——那历经千劫而不灭的武者之核——忽然映照出一丝异样。
天罚之眼深处,那冰冷漠然的金色瞳孔背后,竟有一道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被囚禁在无尽深渊中的呼救。
那信号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可张玉却在其中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与金瞳当年留下的记忆残片,同源!
“原来如此……”他眸光一震,心中豁然开朗,“它不是神的武器……它是被放逐的‘守门人’之一。和金瞳一样,被神明篡改、扭曲,沦为镇压文明的工具。”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剑,直刺苍穹。
“你们封印了记忆,抹去了历史,让三千年的灵魂在谎言中沉睡。”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沙,字字如钉,“可真相,不该永远埋在沙下。”
苍妪跪在不远处,手中骨铃早已碎裂,散落一地。
她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抚过一尊尊石心巨人的残骸,声音嘶哑如砂纸磨石:“当年……神明以‘天罚之眼’收割文明,我们以‘千影回响阵’封印记忆,换来千年安宁。可你们……你们非要撕开这道疤!”
“安宁?”张玉缓步上前,惊蛰剑横于身前,剑身龙纹隐隐发烫,“那是三千年的坟墓。你们封印的不是灾厄,是真相。他们不是守卫,是囚徒。”他指向那些崩碎的石像,声音低沉却如惊雷,“而我们,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话音未落,天罚之眼已缓缓下压,金色竖瞳距地面不过百丈,所过之处,沙石化粉,空间扭曲。
若再任其落下,整片回响荒原都将被抹除,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不能再等了。
张玉闭目,归墟呼吸法全力运转,如黑洞吞星。
他引动方圆十里内残存的三道最强执念——
灰七临死前那一声“我不甘”;
青痕剑折时那一瞬的挣扎;
赤霄焚城前那一声“我来断后”!
三道执念如怒龙咆哮,冲入他经脉,与体内剑意交融,再经“千劫境”心法淬炼,逆向灌入惊蛰剑!
剑身剧震,龙纹骤然亮起,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嗡鸣自剑中传出——那是剑灵的第一次回应!
张玉睁眼,眸中无火,却有万古寒霜。
他举剑,非斩天,非斩敌,而是——斩妄!
“破妄——开!”
一剑斩出。
无光,无影,无声。
可就在这一瞬,时间仿佛停滞。
天地间,只剩那一道剑意,如因果之线被一刀斩断,如宿命之锁轰然崩裂。
剑意所至——剑意所至,天地为之一静。
千影回响阵的符文如枯叶般片片剥落,那层笼罩荒原三百年的迷雾轰然炸裂,仿佛一张被撕碎的谎言之皮,簌簌坠入风沙。
大地剧烈震颤,百丈裂痕如蛛网蔓延,岩层崩开,赤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一座巨碑破土而出。
通体如血铸,高达十丈,碑面光滑如镜,唯有两个古篆大字——赤霄!
字迹刚劲苍茫,每一笔都似由无数英灵的骨血写就,透出三千年的悲愤与不屈。
而在碑底,铭文缓缓浮现,金光流转:
七尊逆命,归墟为誓。
剑神归位,门启之时。
风停了,沙落了,连天罚之眼都为之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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