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挣了挣，却感觉到顾沉舟扣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掌心的汗透过风衣渗过来，烫得她皮肤发麻，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轻微颤抖——不是害怕老陈，是怕她受伤。她偏过头，能看到他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底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焦急，连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湿了几缕，贴在皮肤上，泛着水光。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废弃仓库，他中枪后也是这样。子弹穿肩而过，他疼得额头冒冷汗，却还是死死把她护在铁柜后面，左手攥着她的手，指节泛白却没松开。那时他的手也在抖，却还笑着说“没事，我撑得住”。心里的火气渐渐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慌，她慢慢停下挣扎，只借着呼吸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泪珠掉在他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顾先生，怎么了？”老陈的声音从车前方传来，脚步声“嗒、嗒”朝着这边靠近，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声响——是他腰间的枪套被风吹得晃动。顾沉舟的呼吸突然变得更急，浅而快，像怕惊动什么。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颈窝，发丝蹭过她的耳尖，带着点痒意。
“乖，别出声，相信我。”他的声音压得更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覆在她嘴上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唇角，像在哄受惊的小猫，“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从来都不会。”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就等两分钟，老陈拿了名单就走。”
林知夏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海风的咸涩，熟悉的气息让她渐渐平静。她悄悄抬手，攥住他风衣的衣角，指尖捏着布料，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老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离车不到三米的地方，她甚至能听到他哼着的小调，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
“没什么，风吹动了车门，差点碰倒。”顾沉舟突然扬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听不出丝毫异常，“老陈，U盘我拿到了，你答应我的名单呢？别耍花样，我没耐心跟你耗。”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银色U盘，金属外壳在灯光下闪了闪。
老陈的笑声传过来，油腻又得意：“顾先生果然谨慎，放心，名单在我车里，我让阿力拿给你。”脚步声转身离开，朝着SUV的方向走去，还传来他对保镖的吩咐：“阿力，把副驾那个黑色文件夹拿过来，别弄错了。”
等老陈的身影消失在车的另一侧，脚步声远了些，顾沉舟才缓缓挪开按在她嘴上的手。掌心的汗渍在她的唇角留下淡淡的痕迹，带着咸涩的海风味。他没松开她，反而转过身，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拇指无意识地蹭过她发红的手腕——刚才扣得太用力，留下了三道浅红的印子，像细细的红绳。
“知夏，那是假的。”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汗湿的鬓角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峰，却遮不住里面的愧疚和急切，“U盘里根本不是安全屋坐标，是张警官那边特意装的追踪程序，能实时定位信号源。我故意引老陈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亲手接过这个U盘，他以为占了便宜，其实是把定位器带在了身上。”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U盘，递给她：“这个才是真的，里面存着安全屋坐标，我一直带在身上。刚才给老陈的那个，是我早上特意做的仿制品，连外壳的划痕都跟真的一样，就是为了骗他。”
林知夏看着他手里的两个U盘，确实一模一样，只是仿制品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是他故意用小刀划的，而真U盘的划痕在另一侧。刚才的委屈突然像潮水般涌上来，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他扶着她肩膀的手背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跟踪你过来，看到你和他交易，我以为你……以为你为了顾家的名单，真的把我们的退路卖了，我以为你不要我和孩子了……”
顾沉舟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去她脸颊的眼泪。他的指尖带着海风的凉意，却擦得极轻，怕碰疼她泛红的皮肤，连呼吸都放得很柔：“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愧疚，“我怕你知道后情绪不稳，被老陈的人发现。你现在怀着孕，我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敢赌。”
他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动作小心地避开她的小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我知道你担心，可我必须演得像一点。老陈多疑，要是我表现出一点犹豫，他肯定会怀疑，到时候不仅抓不到他，我们之前的计划也全白费了。”
海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车后的空间狭小又隐秘，顾沉舟的掌心覆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孩：“以后不会再让你这样担惊受怕了，好不好？下次有计划，我一定提前跟你说清楚，再也不瞒着你。我们是搭档，是要一起面对的，我不该把所有事都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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