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元宫宴:花灯映酒藏锋刃,甲胄对素袍起争端
崇德五年正月十五,金陵皇宫的上元宫宴上,鎏金花灯挂满廊檐,烛火透过纱罩映出各式灯影 —— 鲤鱼跃龙门、瑞鹤衔灵芝,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殿中宴席按品级排开,青瓷碗里盛着江南鲜鱼,银盘里码着北方鹿肉,御酒壶不断斟出琥珀色的佳酿,文官们吟诗作对,武将们谈兵论武,初时倒有几分节日的热闹。
柴熙诲身着银甲,腰间悬着 “河北大都督” 金印,坐在武将首座。他目光扫过殿中,见陈琅正与窦仪低声商议河北三司的官员任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沿,忽的起身,端着酒盏走向文官席。甲叶碰撞声穿过丝竹声,让殿内的喧闹渐渐淡去。
“义父。” 柴熙诲停在陈琅桌前,酒盏微微倾斜,酒液晃出几滴在青砖上,“今日上元节,该喝一杯。” 他不等陈琅举杯,先饮尽杯中酒,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世人都说义父的‘困赵’之策厉害,可若不是我率甲字军在狼牙关冲锋,义父的‘困局’,只会让李重进将军的护驾军饿毙在濠州,连曹彬的面都见不到。”
满殿瞬间寂静,丝竹声骤停。窦仪刚举起的酒盏僵在半空,柴宗训握着筷子的手也顿住,目光慌忙看向陈琅。
陈琅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指尖拂过杯沿的水渍,声音平静却字字有力:“宁王可知,狼牙关之战前,朝市司已从河北收走三十万石粮?若不是断了赵宋的粮,曹彬的两万骑兵怎会饿到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用显通钞换走了他们的军饷,赵军士兵怎会弃甲投降?没有困赵局,你那‘冲锋’,不过是让甲字军五万将士去填赵宋的血肉磨坊,最终全灭在黄河岸边。”
“你!” 柴熙诲猛地按在腰间剑柄上,银甲的寒光扫过陈琅的素袍,“义父是说,甲字军的胜利,全是你的功劳?我和将士们在战场上流血,在你眼里,就只是账册上的数字?”
“我没否定将士的流血。” 陈琅抬头,目光与柴熙诲的怒视相撞,“但我必须说,没有粮草、没有军饷,再勇猛的将士,也打不赢一场饿肚子的仗。河北之胜,是文武相济的结果,不是你一人的战场荣耀。”
二、摔杯离席:怒火掀翻上元宴,君臣默然冷灯影
“文武相济?” 柴熙诲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的银盏摔在地上。“哐当” 一声脆响,银盏碎成几片,酒液溅到陈琅的朝服下摆。“义父是想拿‘文’压我这‘武’吧!三司管财政,断我扩军的粮,现在又说我不懂‘相济’—— 你不过是怕我兵权太重,碍了你的事!”
武将们纷纷起身,王全斌上前一步,手按剑柄:“宁王所言极是!齐王这是故意打压军中将领,难道忘了北伐时,是谁在前线拼命?” 文官们也不甘示弱,窦仪高声道:“王将军此言差矣!三司是为了制衡兵权,防的是尾大不掉,不是打压!”
两派官员瞬间吵作一团,甲叶声、衣袂声、争执声混在一起,将上元节的喜庆冲得一干二净。柴宗训坐在御座上,脸色苍白,想开口劝解,却被符太后用眼神制止 —— 此刻无论偏向哪方,都只会让矛盾更烈。
柴熙诲看着殿中的混乱,又看了眼陈琅纹丝不动的模样,怒火更盛:“这宴,不吃也罢!” 他转身就往殿外走,银甲的身影撞开拦路的内侍,脚步声消失在廊檐下。甲字军的将领们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跟着离席,殿内的武将席位瞬间空了大半。
“散了吧。” 柴宗训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文官们也没了饮酒的兴致,纷纷告退。片刻后,大殿里只剩柴宗训、符太后,还有仍坐在原位的陈琅。鎏金花灯的光映在空荡的宴席上,显得格外冷清。
三、慈宁劝解:太后温言求相让,太傅直言点危机
宫宴散后,符太后在慈宁宫召见陈琅。殿内只点了一盏青灯,映得符太后的凤袍有些暗沉。她示意陈琅坐下,亲手递过一杯热茶:“太傅,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熙诲年轻,性子急,又立了大功,难免有些傲气,你多让让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琅接过热茶,却没喝,只是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沫:“太后,臣不是不让。从河北之战到三司设制,臣处处让着他 —— 他要扩军,臣没直接反对,只提粮草需核;他要兵权,臣没争过,只请设三司制衡。可他要的,不是‘让’,是‘服’—— 服他的战场之策,服他的兵权至上,甚至…… 服他凌驾于中枢之上。”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今日他摔杯离席,是对臣不敬;明日他若因扩军不成,调甲字军逼宫,是对陛下不敬。臣不让的,不是他的傲气,是他眼中那‘整个大周’的野心。河北是大周的河北,甲字军是大周的甲字军,若让他把这些都变成私产,先帝创下的基业,迟早要毁在他手里。”
符太后沉默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她知道陈琅说得对,柴熙诲的威望与兵权,早已超过了一个亲王该有的限度,可他是世宗的儿子,是大周的宗室,她既不能硬压,又不能放任。良久,她才叹了口气:“罢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日后…… 尽量别与他正面冲突,免得激化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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