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云澈看到扎那惊愕回望的目光,薄削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并非嘲讽,也非威胁,更像是一种……了然?一种看到有趣事物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平静笑意。他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扎那,仿佛在无声地说:“我看到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扎那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头皮!他伪装出的粗犷表情几乎要崩溃!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他看到了我探入褡裢的手!他看到了我意图不轨的动作!他……他到底是谁?!
巴图、赤那等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瞬间绷紧了神经,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武器,眼神警惕而凶狠地盯向云澈。但云澈身后的几名凌云部少年,只是平静地跟随着,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敌意,仿佛只是路过。
僵持,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息。
云澈率先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地扫过路旁的一块石头。他双腿极其轻微地一夹马腹,那匹神骏的雪青驹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四蹄发力,速度骤然提升!如同一道贴着山壁掠过的青白色流光,带着一种超然的飘逸,瞬间越过了啸风部的五人,轻盈地汇入了前方追逐的洪流之中。几个灵巧的转向,便消失在嶙峋山石的拐角处。
直到那青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扎那才感觉那扼住喉咙的冰冷压力骤然消失。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握着缰绳的手心全是冷汗,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杂色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惊悸,不安地打着响鼻。
“头儿!”巴图驱马靠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小子……邪门!他绝不是普通的部落子弟!”
赤那的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他看穿我们了!要不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扎那猛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眼神中充满了忌惮和后怕,“不要轻举妄动!此人深不可测!他刚才……没有揭穿,也没有动手,只是警告!一个无声的警告!”
巴雅尔年轻气盛,狠声道:“警告?怕他作甚!我们……”
“闭嘴!”扎那厉声呵斥,眼神锐利如刀地扫过巴雅尔,“他的眼神……我看不透!那绝不是警告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掌控!他仿佛知道我们是谁,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动手?在他面前动手?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他回想起云澈那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神,那操控雪青驹如臂使指的从容,心中寒意更甚。
铁木尔沉默地点点头,坚毅的脸上也满是凝重。云澈给他的感觉,比面对一个噬月狼骑的百夫长更加危险。
扎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决断:
“计划变更!放弃对前方目标的直接攻击!风险太大!”他当机立断,“目标后移!继续清理杂鱼!制造更大范围的混乱!让这场‘追风’之试,变成北狄未来将才的……集体葬礼!走!”
一声令下,啸风部的五人如同退潮般,迅速勒转马头,不再试图向前冲击,反而巧妙地利用山道的复杂地形,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方庞大而混乱的队伍中。很快,在那些视线受阻的弯角、在烟尘弥漫的陡坡、在人群拥挤的窄道,更多的、细小的、致命的阴影被悄然撒下。更加凄厉的马匹悲鸣、更加绝望的骑手惨叫,在蜿蜒的“盘蛇谷”山道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如同为这场残酷竞逐奏响的死亡乐章。原本就因为地形艰难而混乱不堪的中后段队伍,在啸风部刻意的“催化”下,彻底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当漫长的、四里的“盘蛇谷”蜿蜒山路终于被抛在身后,前方视野豁然开朗时,原本出发时浩浩荡荡的千余骑手,此刻已锐减至不足八百之数!刺目的暗红色血迹如同丑陋的伤疤,斑驳地涂抹在队伍经过的山路上。疲惫、伤痛、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写满了每一个冲出山道骑手的脸庞。
冲在最前方的,赫然是金狼部的少族长——博尔术!他那匹神骏的金鬃兽喘着粗气,金色的鬃毛被汗水浸湿,贴在强健的脖颈上,但四蹄依旧沉稳有力。博尔术古铜色的脸庞上带着胜利在望的兴奋和一丝疲惫,眼神炽热地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终点轮廓。
紧随其后,几乎并驾齐驱的,是苍狼部的蒙哥!苍云骓的状态看起来比金鬃兽稍好,蒙哥本人也显得更加沉静,只是呼吸略显急促,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对胜利的渴望,还残留着一丝对身后那血腥山道的凝重。
再往后,是纠缠在一起的沙狐部诺敏和黑鹰部兀苏勒。两骑都显得有些狼狈,诺敏火红的皮袍上沾满了尘土,兀苏勒那冰冷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被碎石或树枝刮擦的血痕。显然,在刚才的山路缠斗中,两人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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