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原的灯火在深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泾阳血战的硝烟与血腥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疲惫后的宁静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议事大厅内,气氛却凝重如铅。
李世民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如水。他面前的长案上,摊开着李君羡连夜整理、墨迹未干的泾阳事件初步报告。房玄龄、杜如晦分坐左右,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魏征坐在稍远些的位置,面色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隼,似乎要将这报告中的每一个字都嚼碎。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三位武将则坐在下首,虽然身上也带着包扎的痕迹,但精神尚可,只是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秦哲、秦杨、秦战三兄弟坐在李世民对面。秦哲靠坐在宽大的太师椅(八仙桌配套)里,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看不出喜怒。秦杨的金丝眼镜在烛光下反射着微光,他正低头看着一份由不良人初步汇总的情报简牍,眼神冷静而深邃。秦战则显得有些烦躁,左臂的伤口虽已包扎妥当,但隐隐作痛,让他坐立不安,不时扭动一下身体。
厅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孙思邈特制的安神汤药)和血腥气(众人身上未洗净的)。
“说说吧。”李世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这到底是个什么局?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目标,是朕?还是秦族?或者…两者皆是?”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秦哲身上:“秦兄,你身在其中,感受最深。你先说。”
秦哲缓缓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平静。他端起手边的粗陶茶杯(龙首原自产),灌了一大口凉茶,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陛下,这局,做得挺大,也挺糙。”
“糙?”李世民眉头一挑。
“嗯,糙。”秦哲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从老三砍死那个狗官王德福开始,这局就启动了。第一步,激怒老三这个火药桶,让他动手杀人,授人以柄。这一步,很准,算准了老三的脾气,也利用了百姓的怨气。”
他顿了顿,看向秦战:“老三,你当时在柳树屯,除了那帮狗腿子,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比如…不像本地人,或者眼神特别阴的?”
秦战挠挠头,努力回想:“嗯…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两个,缩在人群后面,喊得挺凶,但没动手…妈的,当时光顾着砍那帮狗日的了,没太注意!”
秦哲点点头:“这就对了。第二步,长孙无忌‘恰好’带着兵来了。时机掐得太准,就像是蹲在附近等着看戏。他一来,就扣帽子,要拿人,想把冲突升级。这一步,是借朝廷的刀,逼我们秦族反抗,坐实‘谋反’罪名。或者,逼陛下您在两难中做选择,离间我们。”
李世民脸色更沉,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第三步,灾民潮。”秦哲的声音冷了下来,“数万灾民,无声无息出现在泾阳以北,还恰好在我们和长孙无忌对峙的时候涌过来。这背后,需要多大的能量?需要沿途多少州县瞒报?需要多少粮草暗中调度?这绝不是一两个门阀能做到的!而且,灾民里混着煽动者,精准地引导他们冲击我们和陛下您,制造更大的混乱。这一步,是借民怨这把刀,乱中取利。”
“第四步,刺客。”秦哲眼中杀意迸现,“三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刺客!不是山贼,不是流寇!是正规军!或者…死士!混在灾民里,目标明确,就是冲着陛下您和我们秦族核心来的!这一步,是图穷匕见,要一锤定音,彻底解决目标!”
“第五步,”秦杨推了推眼镜,接口道,声音冷静得如同在分析账目,“伏击我和孙道长。这是补刀,也是灭口。医疗组带着粮药,若能成功截杀,既能打击我方士气,也能断绝伤员救治的希望,更能…除掉孙道长这个关键人物。同时,也能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他抬起头,看向李世民:“陛下,这五步,步步杀机,环环相扣。看似粗糙,实则狠辣。利用了老三的冲动,利用了长孙大人的‘职责’,利用了灾民的绝望,利用了混乱的掩护…最终目的,就是要在泾阳这片土地上,将陛下您和整个秦族,彻底埋葬!”
秦哲冷笑一声,补充道:“而且,对方算准了我们的反应。算准了我们会反抗,算准了我们会保护灾民(至少不会滥杀),也算准了我们会去救秦杨和孙道长…甚至,可能连陛下您会亲自赶来,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这是一场…针对我们所有人的…绝杀之局!”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李世民脸色铁青,额头青筋跳动。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后怕。魏征则死死盯着手中的报告,似乎在寻找蛛丝马迹。
程咬金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他娘的!好毒的计!好狠的心!这是要把我们一锅端了啊!陛下!查!必须彻查!揪出幕后黑手!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