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朱迪钠原本已经打算结束今天的直播,但看着评论区里因为齐王朱榑的结局而弥漫开来的、对永乐帝朱棣“刻薄寡恩”的普遍印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补充几句,以呈现更复杂的历史图景。
“各位朋友先别急着下定论,”朱迪钠清了清嗓子,重新调整了语气,“其实,纵观永乐一朝,他对自己的弟弟们,也并非全然是铁血手腕,很多时候,还是留了相当余地的,甚至称得上‘照顾’。”
他首先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说岷王朱楩,洪武皇帝的第十八子。这位王爷在封地云南(后来改封湖广武冈),可是没少干暴虐不法的事情,多次被地方官员控告,也被永乐帝下诏书严厉训诫。” 画面中显示出朱楩在封地的一些劣迹,以及朱棣措辞严厉的敕书。
“但是,”朱迪钠话锋一转,“尽管朱楩屡教不改,朱棣最终也没有对他采取极端的刑罚,没有废黜,更没有处死。经过多次敲打后,朱楩似乎也学‘乖’了,至少表面上收敛了许多,后半生活得可以说是战战兢兢,但最终得以善终,寿终正寝。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朱棣对兄弟的一种‘容忍度’。”
接着,他又提到了另一个案例:“再比如辽王朱植,洪武皇帝的第十五子。这位在靖难之役中的站队,可是清清楚楚地站在了建文帝一边!他当时封地在辽东,听说朱棣起兵,他不仅没有支持,反而从辽东跑回了南京,明确支持建文帝。”
画面展示了朱植南奔的场景。
“按照常理,这绝对是‘附逆’大罪。”朱迪钠说道,“但朱棣登基后,是怎么处理这位弟弟的呢?他没有严厉惩罚,反而将朱植的封地从苦寒的辽东,迁到了富庶的湖广荆州!这在当时看来,哪里是惩罚?简直可以算是一种特殊的照顾了!辽王朱植在永乐朝也一直安安稳稳,几乎与朱棣在同一时期去世。”
朱迪钠还顺便提了一句后续:“而且啊,这辽王一脉后来还挺有意思,到了万历年间,他们府上出了一个门人,名叫张居正,那可是大明第一首辅,权倾朝野!当然,辽王家族后来的覆灭也跟这位张首辅有关,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跟永乐大帝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除了亲王,朱迪钠还提到了两位驸马:“不仅是弟弟,对于一些站错队的妹夫,朱棣也展现了宽容。比如南康公主的驸马胡观,他曾跟随李景隆攻打朱棣,兵败被俘。朱棣即位后,因为他是驸马,直接赦免了他。虽然后来胡观又因为‘结党’的罪名被御史弹劾,朱棣也只是下诏‘姑宥不问’,再次放过了他。”
“还有大名公主的驸马李坚,他是建文帝的将领,在与朱棣的作战中受伤被俘,在押送北平途中因伤重而死。朱棣即位后,同样因为其驸马的身份,并未追究他的家族。”
天幕上,随着朱迪钠将一个又一个在永乐朝得以保全性命,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善终”的皇室成员名字道出,奉天殿前那原本因齐王、谷王等血腥结局而压抑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端坐在御座之上的朱元璋,紧绷的脸色也终于稍微松弛了下来,眉头不再皱得那么紧。他固然要求严厉,但也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听到老四(朱棣)在未来并非一味挥舞屠刀,对某些兄弟、姻亲也确实网开一面,留有余地,他心中那份因天幕揭露太多骨肉相残而起的郁结之气,总算消散了些许。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跪在下方,一直不敢抬头的朱棣身上时,那眼神中的凌厉和审视,似乎也悄然淡化了一两分。至少,这个儿子未来在对待一部分亲人时,还没有完全泯灭那点天伦之情,这让他感到一丝复杂的慰藉。天空中的幕布,终于在相对平和的气氛中,缓缓暗了下去。
天幕的光芒终于彻底隐去,夜空恢复了洪武十一年十月应有的深沉与寂静。奉天殿前,文武百官和勋贵宗亲们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气氛中,依序恭敬地退出广场,每个人脸上都混杂着震撼、惶恐与对未来隐隐的忧虑。
朱元璋没有动,马皇后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他深邃的目光扫过空阔的广场,最终定格在并未随众人离去,而是垂首肃立在原地的太子朱标和依旧跪伏在地的燕王朱棣身上。
“都起来吧,过来。”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标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朱棣则略显踉跄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哥身后,来到御阶之下。
朱元璋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缓缓扫过,最终,他当着马皇后的面,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直白,开口说道:
“标儿,”他先看向朱标,“你是咱的嫡长子,是大明的太子,是咱钦定的、第一位的储君!这一点,现在,将来,都不会变!咱把江山交给你,放心!” 这话如同定海神针,既是说给朱标听,更是说给朱棣以及所有可能心存幻想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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