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丹宁长叹一声,自丹炉旁起身,语重心长的说道。
“痴儿,痴儿啊。”
“我知你心中苦楚,但是实在是没什么好哭的。”
“你将他请下山去,让他远离这修仙界的腥风血雨,于凡俗之中安度晚年,这才是真正的大孝。”
李稳肩颤愈烈,是绷不住。
他满心想笑,此般境地,是何从哭起,他究竟怎生哭得出来?
两只煞蛙在身,又有五十只四阶的小小雷蚤,还身负乙木。
方才又演了一出戏,立不孝子人设,想来日后无人借其父相胁。
父亲也彻底安全了。
松丹宁见他这般模样,愈发心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塞进李稳的手里。
“这是为师新炼的宁心丹,于你稳固心境大有裨益。”
“回去吧,好生歇息,莫要胡思乱想。修行之事,过几日再说也无妨。”
李稳攥紧了玉瓶,哽咽着道了一声谢。
如此一来,他在谷中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吧。
大虞京城郊外,老槐树上空无一鸦。
陈生振翅高飞,喙中叼着那枚指甲,整个鸟嘴都快要被烤熟了。
他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密林,便欲在此筑巢安身。
鸦身虽是权宜之计,可也不能终日风餐露宿,连个落脚的窝都无。
落在棵枝繁叶茂的古松上,将那枚滚烫的指甲搁在树杈分叉处,而后便开始四下搜寻枯枝败叶。
不多时,一个简陋的鸟窝便初具雏形。
陈生用爪子扒拉几下,又寻来些柔软的苔藓铺在里头,这才准备将那枚宝贝指甲挪进窝里。
“呷!”
他刚用喙尖触碰到指甲,一股灼热之意便直冲而出。
他赶忙松口,那枚指甲骨碌碌滚进了新筑的巢中。
只听呼的一声,那由枯枝干草堆成的鸟窝,竟凭空燃起一团火焰,转瞬间便化为一捧飞灰,连带着那截松树杈子都变得焦黑。
陈生被燎了鸟头,几根顶毛瞬间蜷曲,疼得他上蹿下跳,口中发出阵阵怪叫。
“呷呷呷呷!”
他扑腾着翅膀飞到另一根树枝上,低头望着那截焦黑的树杈,以及那枚安然无恙,甚至连色泽都未曾变化半分的指甲,一时间鸦脸懵然。
这玩意儿,竟如此霸道?
今日能烧了我的窝,改日岂不是要将我这身鸟毛也一并点燃?
这旱魃境大尸的指甲,确是逆天至宝不假,可若是炼化不得,反倒成了催命的符。
他围着那指甲飞了几圈,不敢再用嘴去叼,便伸出爪子,试探性地去拨弄。
陈生惨叫一声,缩回爪子,只见鸦爪之上,竟被烫出了几个燎泡。
他立在枝头,心绪烦乱。
难不成要将此物弃了?
断无此理!
这等机缘,便是寻遍整个云梧大陆,也未必能再遇上一回。
他尝试着将其埋入土中,谁知那指甲刚一触地,周遭的泥土便迅速干裂焦化,化作一地滚烫的沙砾。
他又寻来一汪山泉,想借水势将其镇压。
不想那指甲刚一入水,清冽的泉水便立时沸腾,水汽蒸腾间,不过数息功夫,一汪泉眼竟被生生煮干。
陈生望着那龟裂的泉底,以及那枚指甲,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思来想去,寻常水泽怕是无用,非得是那种浩渺无垠的大湖大泽,方能压制此物的凶性。
他不再迟疑,强忍着灼痛,以爪子勾住指甲的一角,奋力振翅,朝着远方飞去。
鸦身终究孱弱,负载此等重物,飞行速度大减,更兼那指甲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烤得他浑身羽毛都打了卷。
一路飞,一路骂。
也不知飞了多久,前方地平线上,终是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
那是一片广阔的大湖,水波浩渺,烟气蒸腾,湖心处更是云雾缭绕,瞧不见尽头。
陈生精神大振,加快了速度,一个猛子朝着湖中心扎了下去。
“噗通!”
鸦身入水,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而那枚旱魃指甲,则如一块烧红的烙铁,沉入湖底。
只听得一阵刺啦啦的巨响自湖水深处传来,仿佛有毒蛇在水中嘶鸣。
白色的水汽自湖面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道壮观的水柱。
整个湖面的水开始沸腾。
陈生浮在水面上,只觉得身下如同烧开的水锅,热浪滚滚,烫得他直扑腾翅膀。
他赶忙飞到岸边一块巨石之上,抖落一身的水珠,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这般景象。
那指甲沉入湖底之后,凶性虽被压制了些许,不再凭空燃火。
可那股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热量,依旧将这湖水煮得如同滚粥。
湖中的鱼虾遭了无妄之灾,成片成片地翻着白肚皮浮上水面,不多时便被烫熟,散发出阵阵鱼香。
陈生见状,歪着脑袋,飞下去叼起一条被烫熟的肥鱼,尝了一口。
看来,此地倒也不失为一处绝佳的灶台。
他索性便在这湖边住了下来,每日里以熟鱼果腹,倒也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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