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试探着问,他是韩德广的远房族侄,素来心狠手辣,但眼见梁山贼寇应对如此迅速严密,对能否完成任务已心生强烈疑虑。
“作数!当然作数!” 简无空猛地扭过头,目光如淬毒的钩子般剜向韩七,声音嘶哑低沉,却透着一股亡命徒的疯狂。
“就算搅不了他的局,烧不了他的仓,也定要宰了孟玉楼这祸根!提着她的脑袋回去,也好向大人有个交代!”
“更要让梁山这群不知死活的贼子知道,惹恼了咱们漕运衙门,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可…可那朱记如今分明是龙潭虎穴!你看那明哨暗桩,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队交错不息,楼上还住着不少带着硬手护卫的豪商,戒备森严得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硬闯…怕是连门槛都摸不到,就得被射成筛子!”
韩七望着酒楼方向那森严的灯火和晃动的身影,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慌什么!咱家自有计较,眼下只能等!等他们露出破绽,等他们最松懈的那一刻!”
简无空如同最老练也最残忍的猎手,强压下心头的暴怒与杀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阴鸷的目光如同探针般细细扫视着酒楼周遭的每一寸地形,寻找着那或许仅存万分之一的机会。
“是人,总要吃饭喝水,总要倒污物换班…总有那么一刻,守卫会疲惫,会走神,会露出转瞬即逝的空当…”
他们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耐心等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机会,终于在四更天将尽、天色最沉最暗、人体最为困顿之时悄然出现。
几个朱记酒楼后厨的杂役,睡眼惺忪,呵欠连天,推着几辆装满了隔夜馊臭潲水与厨余垃圾的独轮板车,吱吱呀呀地走向集外指定的倾倒处。
守卫在通道口的梁山兵丁虽然依旧按刀而立,保持着警惕,但熬了大半夜,精神难免有些懈怠,对这几个每日清晨都会准时出现、面孔熟悉的“自己人”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腰牌,甚至都懒得多问一句,便挥手放行。
就在板车队伍经过一处光线昏暗的死角,兵丁视线被高大的板车和堆积的垃圾短暂遮挡的刹那!
两道早已潜伏在侧、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鬼魅黑影,如同训练有素的壁虎般紧贴着腥臭肮脏的潲水车底部,借着浓烈恶臭气味的完美掩护,无声无息地随之潜入了酒楼后厨的院落!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精准无误,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
这两道黑影,正是忍耐多时的简无空与韩七!
两人甫一落地,立刻如同狸猫般蜷缩进旁边堆积如山的柴垛阴影最深处,屏住呼吸,凝神感应。
刺鼻的恶臭熏得韩七肠胃翻涌,直皱眉头,简无空却面不改色,仿佛闻不到丝毫气味,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示意——噤声,等待。
目标,明确无比——三楼,天字丙号房!
他们如同两道贴着墙根急速游走的阴影,充分利用建筑的凹凸与暗角,避开偶尔打着长长哈欠、睡意朦胧路过的守夜伙计,利用廊柱、大型花盆、甚至屋檐下悬挂的风干腊肉作为掩护,一层层向上摸去。
简无空对酒楼内部结构似乎早已通过某种途径烂熟于心,选择的全是最隐蔽、视角最差、最不易被察觉的路线。
遇到实在避不开的固定岗哨,两人便如同真正的石雕般紧贴冰冷墙壁或隐匿于天花板横梁之上,融入最浓重的黑暗,心跳与呼吸几乎停止,待守卫的目光移向别处,才继续如轻烟般无声潜行。
这份超乎常人的隐匿功夫与猎人般的耐心,显示出他们绝非寻常打手,而是精于暗杀刺探的积年老手!
终于,有惊无险地摸到了三楼!走廊尽头,天字丙号房的房门紧闭。但门缝之下,却透出极其微弱、摇曳不定的一丝光亮——里面的人似乎并未深睡,或许正在灯下做着什么。
简无空与韩七在阴影中交换了一个狠戾嗜血的眼神,无声点头。
韩七从靴筒中缓缓抽出一柄薄如柳叶的锋利短刀,小心翼翼地插入狭窄的门缝,手腕极其稳定地轻轻拨动着里面的木制门闩。
简无空则微微弓起身子,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准备扑食的猎豹,双掌暗运内力,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微微发白,蕴含着雷霆一击的力量。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闩被悄然挑开!
“动手!” 简无空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低吼,不再掩饰行藏!
“砰——!!”
韩七如同蛮牛般,用结实的肩膀狠狠撞开房门!巨大的力量让并不厚重的门板轰然向内拍开,重重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人如同两道黑色的嗜血飓风,带着扑面而来的浓烈杀意,猛扑入房内!
简无空目标明确,直扑向内间床榻的位置,韩七则反身守住门口,淬毒短刀横在身前,眼神凶厉地扫视外间,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反击。
然而,预想中的女子尖叫或是惊慌失措并未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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