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于山谷中吐血顿悟,心境升华,发出的封山法旨如同投入大陆这潭深水的又一块巨石。当这道旨意通过天机阁特殊的渠道传回星陨山脉,并不可避免地泄露出去后,引发的震动丝毫不亚于中洲皇朝废立太子。
“天机阁封山了?!”
“不再推演?不入世?”
“观云心法?那是什么?”
“是因为……那位云逸圣师吗?”
无数猜测与议论如同野火般蔓延。失去了天机阁这盏“指路明灯”,许多依赖其预言行事的宗门和势力顿时陷入了迷茫与不安。大陆的未来,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浓雾,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这一切风暴的核心,云逸,依旧在返回宗门的路上,步伐不疾不徐。天机子的顿悟,于他而言,仿佛只是看到一块顽固的污渍终于被雨水冲刷干净,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数日后,三人行至一片地势渐高、灵气却莫名变得稀薄而紊乱的区域。放眼望去,山石嶙峋,植被稀疏,大地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又带着腐朽的气息。与之前途经的灵秀之地相比,这里显得格外荒凉与死寂。
“前辈,此地名为‘葬星原’。”玄诚子适时介绍道,眉头微蹙,“据说上古时期,曾有域外星辰坠落于此,砸穿了地脉,导致此地灵气流失,法则紊乱,生机难存,乃是一处有名的绝地、凶地。寻常修士皆绕道而行。”
苏小婉也感受到此地那股令人不适的压抑感,体内龙血都似乎变得沉滞了一些。
云逸扛着扫帚,目光扫过这片荒原,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味儿是有点冲,跟什么东西放坏了似的。”
他非但没有绕行,反而朝着荒原深处走去。玄诚子和苏小婉虽心中疑惑,但也只能跟上。
越往深处,景象越发破败。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从中渗出丝丝缕缕带着腐蚀性的黑气。一些扭曲的、仿佛被巨力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岩石耸立着,上面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能量波动。
“此地……不似天然形成。”玄诚子仔细观察着周围,神色愈发凝重,“倒像是……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将此地生生打成了这般模样。”
云逸在一处最为巨大的裂缝边缘停下脚步。这道裂缝宽达数十丈,向下望去,一片漆黑,只有呼啸的阴风与浓郁的死寂之气涌上来。他蹲下身,伸手在裂缝边缘捻起一撮灰白色的泥土,在指尖搓了搓,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是打出来的。”云逸摇了摇头,将泥土弹掉,“是砸出来的。”
“砸?”玄诚子一愣。
“嗯。”云逸站起身,指了指天空,“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速度太快,劲儿太大,直接把这块地‘砸穿’了,连带着下面的灵脉、法则什么的,都给震碎了。所以这里才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从那“砸”的痕迹和残留的能量中,感受到了一种超越此界常规力量的、带着冰冷与毁灭意味的熟悉气息。
玄诚子与苏小婉闻言,皆是心中骇然。从域外坠落,便能将一方地域毁坏至此,那坠落的“东西”,该是何等恐怖?
“前辈,您可知……坠落的是何物?”苏小婉忍不住问道。
云逸没有直接回答,他扛着扫帚,沿着裂缝边缘缓缓行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穿透那无尽的死寂,看到万古之前的景象。
忽然,他脚步一顿,目光定格在裂缝下方约百丈深处,一处突出的、被黑气笼罩的岩壁上。那里,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在死寂的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属光泽。
“在下面。”云逸说了一句,然后,在玄诚子和苏小婉惊愕的目光中,他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死气的裂缝!
“前辈!”玄诚子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也立刻跟着跳了下去。苏小婉一咬牙,周身龙气涌动,紧随其后。
裂缝之中,阴风呼啸,黑气缭绕,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视线也模糊不清。只能依靠本能和微弱的感知下坠。越是向下,那股死寂与腐蚀的气息就越发浓重,仿佛要将一切生机吞噬。
云逸下落的速度却异常平稳,他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那些足以侵蚀化神修士护体罡气的死寂黑气,在靠近他时便自行滑开,无法沾染分毫。
不过片刻,三人便落在了那处突出的岩壁之上。岩壁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由死气凝聚而成的黑色晶状物,坚硬而冰冷。云逸走到那点微弱的金属光泽前,伸出扫帚,在那黑色晶状物上轻轻一敲。
“咔嚓……”
覆盖物应声碎裂,露出了其下掩埋的东西。
那并非预想中的星辰碎片或者某种未知生物的残骸,而是一块……残破的金属板。
这块金属板约莫门板大小,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某个更大的整体上碎裂下来的。其材质非金非铁,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银灰色,表面布满了焦黑的灼烧痕迹和巨大的撞击凹痕,但依旧能看出其上雕刻着一些极其复杂、精密、却又完全陌生的几何纹路与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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