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彩色毒瘴在石屋内沉浮,带着甜腻腥气的空气每一次吸入都灼烧着肺腑。李狗蛋瘫坐在冰冷的墙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地面粗糙的石砾,目光死死盯着掌心那枚被《混元功》混沌灵力重重包裹的墨绿色丹药——“蚀髓丹”。丹药表层那层薄如蝉翼的灵力屏障上,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丝丝缕缕凝成实质的墨绿毒气如同活物般,正疯狂地冲击、撕咬着封印,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指尖冰针刺骨般的阴寒麻痛。丹童记录时那句冰冷的“耐药性差”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而体内经脉残留的、强行隔绝剧毒侵蚀带来的反噬剧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下一次试药,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咳…”他压抑地咳了一声,喉头涌上淡淡的血腥气,眼神却凶戾如困兽。装死,表演,藏丹…这些伎俩能骗过麻木的丹童一次,能骗过吴长老那个老狐狸第二次吗?那老狗要的是“特殊体质”在剧毒下的“完美数据”,一次“耐药性差”或许能拖延,但若次次如此,必将引来更可怕的关注和试探!
就在这时,石屋角落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窸窣声。苏清月无声无息地挪了过来,单薄的身体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幽魂。她灰败的脸上依旧笼罩着麻木,但那双死水般的眸子深处,此刻却锐利地聚焦在李狗蛋掌心那枚挣扎的毒丹上,又缓缓移到他惨白却透着狠劲的脸上。
“你…胆子很大。”她的声音嘶哑依旧,却没了往日的讥诮,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凝重,“‘蚀髓丹’…吴老狗珍藏的‘蚀骨融魂散’主药之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就能让斗师哀嚎三天,化尽骨髓而亡。”她干裂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残酷,“你居然把它…藏在嘴里?还骗过了记录玉简?”
李狗蛋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不然呢?真吞下去,现在老子就是一滩等着被丹童扫走的脓血了!”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躲得了一次,躲不了十次!那老狗要的是‘药效’,是‘数据’!光装死没用!”
苏清月沉默了。石屋内只有毒瘴流动的细微嘶嘶声和二哈不安的低呜。彩色雾气在她深陷的眼窝里投下变幻的光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麻木的心底深处艰难地翻涌、挣扎。许久,她缓缓抬起眼皮,那空洞的眼底第一次燃起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光,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想活命,”她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毒瘴的嘶鸣淹没,却字字如冰珠砸在李狗蛋心上,“光躲,不行。吴老狗要的是‘数据’,是‘反应’…那我们,就给他‘数据’!”
李狗蛋瞳孔骤然一缩:“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清月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扩大了些,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狡黠,“用‘糖豆’,换他的‘满意’!”
她猛地探手入怀,在那件破烂不堪的灰白弟子服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片刻后,她掏出几个用破旧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包。油纸摊开,里面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堆形态各异、颜色驳杂的残渣碎末!有焦黑卷曲的草叶边缘,有散发着微弱土腥味的深绿苔藓粉末,还有几颗细小的、像是某种果实风干后剩下的坚硬籽实,甚至混杂着几点黯淡如砂砾的、废弃矿石的碎屑!
“这是‘炽阳草’晒干后的叶梗,丹房当垃圾扔的,火毒烈性十不存一,但外形和气味,跟‘焚血丹’的主材有七分像…”她用指尖捻起一片焦黑的草叶碎屑,声音冷静得可怕,如同在陈述某种冰冷的公式,“这是‘鬼面菇’的孢子壳,混合潭底阴泥苔藓粉,能模拟‘蚀骨丹’的阴寒气息…还有这个,‘铁线藤’的老籽,外壳坚硬,色泽暗沉,嚼碎了有微弱麻痹感,混点荧光石粉的边角料,冒充‘锁魂丹’的丹纹和入口效果勉强够用…”
她语速极快,手指在一堆散发着霉味和苦涩气息的“垃圾”中精准地挑拣、组合,动作熟稔得令人心酸。显然,在这座毒瘴囚笼里漫长的煎熬中,她早已无数次观察、分析过那些夺命丹药的外观、气味、乃至入口的瞬间反应,并在这绝望的深渊里,用尽一切手段收集着这些看似毫无价值的废弃物,如同溺水者收集每一根漂浮的稻草。
“吴老狗给的丹药,丹童送药时都会报名字。”苏清月抬起头,麻木的眼底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寒光,“下次试药,丹童报什么丹名,我就给你什么‘糖豆’!你服下后,就给我演!演他想要的‘反应’!”
李狗蛋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苏清月这疯狂计划的精髓——狸猫换太子,戏耍老毒蛇!
“比如‘焚血丹’,”苏清月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节奏感,“吴老狗要的是狂暴力量、气血逆冲、经脉如焚的反应。那你服下‘糖豆’后,就给我爆青筋!皮肤赤红!气息粗重!最好再捶裂几块地砖!”她瞥了一眼李狗蛋锻体五重后更显精悍的身躯,“以你的力气,本色出演,不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