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咬死“家庭琐事”的模样,知道在失踪地点和原因上,暂时很难撬开他的嘴,而且她也不能暴露自己通过沈钦获得的、关于实验室可能位置的线索。
她话锋一转,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打印的文件,轻轻推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语气重新变得冷静:
“好,既然温总坚持是家庭私事,那我们暂且不谈。聊聊公事。温氏集团,近三个月内,与这几家注册的空壳公司,有多笔异常大额资金往来,解释一下。”
温智富瞥了一眼那几张纸,显得有些愤怒:“荒谬!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李警官,你们警察办案现在都靠凭空臆想了吗?我的公司,所有的账面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经过正规审计的!你们就拿着这几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破纸,就想让我承认这些莫须有的事情?”
“明面上的账面当然干净。”李雯的声音不高,手指点在纸张上敲击,“我说的是私下。走第三方渠道,甚至利用个人海外账户进行的、未曾申报的异常资金流动。需要我提醒你其中几笔款项的汇出时间,恰好与你旗下某个子公司申请破产保护的时间点高度吻合吗?需要我提醒你,接收款项的公司背后,都有谁吗?”
“温智富,”李雯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你真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得天衣无缝吗?”
他甚至夸张地笑了起来,肩膀耸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诬陷我?温家虽然算半路发家,可我温智富向来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如果谈话就只是这样,拿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来回问,那我无话可说。”
说完,他竟直接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副拒绝再沟通、静待规定时间一到就走人的惫懒模样。
李雯盯着他这副滚刀肉似的姿态,知道常规问话已经无法进行。她面无表情地收起桌上的文件,站起身。
“既然选择不配合,那我们稍后再谈。”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拿着文件,转身干脆地走出了询问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一墙之隔的观察室内,光线稍暗,几名同事正紧盯着监控屏幕和旁边的数据分析设备。李雯一走进来,立刻问道:“怎么样?他刚才的反应,分析出来了吗?有一句真话吗?”
专门负责行为分析的技术科同事立刻指着屏幕上定格的几个温智富面部特写和旁边跳动的生理数据波形图,语速很快地汇报:
“李队,非常明显。前期当你直接询问他妻儿下落时,虽然他语气强硬,但微表情显示极度紧张和恐惧——尤其是你提到‘对儿子做了什么’时,他瞳孔瞬间放大,下唇有极其轻微的颤抖,皮肤电反应剧烈,这是典型的应激恐惧反应,说明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且极度害怕被深究。”
“但后期,尤其是他发笑和闭眼之后,”同事切换了画面和数据流,“他的生理指标反而趋于平稳,那种愤怒更流于表面,更像是被冒犯和挑衅,而不是被戳穿秘密的恐惧。结合他之前‘问心无愧’的宣言和闭眼前的微表情分析,系统判断其‘轻蔑’和‘表演性否认’的指数非常高。”
同事总结道:“综合来看,关于妻儿失踪的真实原因和下落,他在撒谎,并且内心非常恐慌,这是他的核心弱点。但对于资金问题,他的否认中‘表演’成分更多,他似乎…更自信于这方面不会轻易被抓住把柄,或者认为我们掌握的所谓‘证据’根本不足以在这一点上钉死他。”
李雯盯着单面玻璃后那个仿佛老僧入定的男人,眼神冰冷。果然如此。家庭和实验室是他的死穴,一碰就炸,所以死咬着“休养”的借口不放。而经济问题,他自恃手段高明,或者早有防备,反而有恃无恐。
“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旁边的同事提醒道。
李雯点头:“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她随即拿起电话,语气果断:“申请延长对温智富的传唤时间,理由是他涉嫌隐瞒重要证人下落,阻碍调查。同时,立刻向法院申请对温氏集团总部及其名下所有物业的搜查令,依据是我们掌握的异常资金流水和疑似非法拘禁的线索,搜查范围包括所有办公区域、保险柜及可能存在的隐蔽空间。”
李雯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拿起那份关于资金异常的文件,推开门,重新走进询问室。
听到动静,温智富懒洋洋地睁开眼,瞥了她一下,又闭上,嘴角甚至挂上了得意的笑。
李雯没理会他的表演,只是站在桌边,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她佩戴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了观察室同事的声音。李雯故意没有避开,而是用一种公事公办、足以让温智富听清的音量,对着耳机回应:
“搜查令申请提交了?好,催一下法院那边,尽快批准。”
“延长居留手续办好了?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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