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原主模糊的记忆碎片,李红玉(阮红玉)拖着如同灌满铅的双腿,穿过李府曲折回廊下更显幽深冷寂的偏僻小径,最终停在了一处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院落前。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漆皮剥落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见惯了风浪的阮红玉,灵魂深处也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院子不大,却满目疮痍。目光所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土地。原本铺地的青石板碎裂凹陷,被高温灼烧得焦黑一片,边缘翻卷起狰狞的裂口。泥土裸露的地方,更是如同被无数火犁反复耕耘过,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混合着灰烬的暗红色泽。几处残留的、扭曲的金属支架或许是曾经的花架?孤零零地杵着,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烟炱,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最触目惊心的,是院子角落那棵原本该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如今只剩下几根光秃秃、扭曲如鬼爪般的漆黑枝丫,绝望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树身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焦炭化的痕迹,仿佛被地狱之火舔舐过无数次,早已断绝了任何生机。夜风吹过,那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这一切,都是火!都是那个李珠儿留下的“杰作”!
记忆碎片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脑海:
坊市街头的碰撞,玉佩碎裂的脆响。
李珠儿扭曲的怒容和恶毒的咒骂。
原主李红玉惊恐万状,如同受惊的兔子,拼尽全力逃回这方寸小院——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提供一丝庇护的“家”。
然而,就在她刚刚冲进院门,喘息未定之际……
李珠儿那张带着残忍快意的脸,如同索命的恶鬼,出现在院门口!她甚至懒得踏进这“贱种”的院子,就那么站在门外,高高举起了那根镶嵌着火系魔晶的法杖!
“贱人!给我死!”伴随着尖利的嘶喊,狂暴的火球如同陨石般砸落!点燃了晾晒的衣物,烧焦了墙角的花草,燎着了老槐树的枝叶……最后,一枚凝聚着杀意的火球,精准地轰在了刚刚转过身、满脸绝望与恐惧的原主李红玉身上!
剧痛!黑暗!然后……便是阮红玉灵魂降临时的滔天火光与窒息!
“呵……” 李红玉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嗤,冰冷的目光扫过院中每一处焦黑的痕迹。李珠儿,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未能继承李明启强大的炼器天赋,却侥幸拥有了一点火系法师的资质。这点资质,没有成为她安身立命的本钱,反倒成了她肆意欺凌弱者、发泄扭曲快感的工具!
而原主李红玉,这个毫无价值、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就成了她最“喜爱”的、可以随意“练习”魔法的活靶子!这满院的疮痍,就是一次次“练习”留下的残酷证明!每一次火焰的爆裂,都伴随着原主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泣!
李红玉踏过脚下黑漆漆、仿佛还残留着余温的地面,脚下发出细微的、踩碎炭渣的声响。她径直走向院子中央——那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间低矮的砖房,是这炼狱般的院子里,唯一还算完好的建筑。或许是因为太过破旧,连李珠儿都觉得烧掉它都嫌浪费灵力?
推开同样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淡淡药草苦涩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狭小、简陋、光线昏暗。一张硬板床,一张瘸腿的桌子,一个掉漆的柜子,便是全部家当。
李红玉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个破旧的木柜上。她走过去,拉开柜门。里面只有寥寥几件洗得发白、甚至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却难掩寒酸。她伸出手,指尖掠过那些粗糙的布料,最终停在了一件相对而言最干净、颜色也最素净的——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硬的白袍上。
白色……在前世,是她炼丹时最常穿的颜色,象征纯净,也方便观察丹火变化。她毫不犹豫地将它取出。
没有热水,没有侍女。她走到院子里,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布满青苔的石缸,里面积蓄着浑浊的雨水。旁边放着一个边缘破损的木桶和一个豁了口的木盆。
李红玉沉默地拿起木桶,探身从石缸里舀水。冰冷的污水溅在她同样冰冷的手上。装满水的木桶沉重无比,对她此刻这具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十四岁身躯来说,简直如同千钧重担!
她咬紧牙关,纤细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指关节攥得发白。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虚浮,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被这桶水的重量压垮。从石缸到房门口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却走得如同跋涉了千山万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终于将水倒入木盆,她已是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牵扯着背后的灼伤,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丹田处那颗废丹也因这番用力而传来阵阵空虚的绞痛。
她脱去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汗水和灰烬浸透、破烂不堪的衣衫。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她打了个寒颤。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到自己这具身体:瘦小、苍白,肋骨清晰可见,手臂和腿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淤青和伤痕,胸前和后背是大片被火燎伤的狰狞水泡和焦痂——有今晚火场的,也有之前李珠儿练习时留下的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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