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刘府管家刘福揉着惺忪睡眼,像往常一样,准备先去书房检查一下,再安排一天的活计。
他推开书房虚掩的门,习惯性地抬眼看向书桌——
下一秒,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手脚冰凉!
只见那张昂贵的黄花梨书桌正中央,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张折叠的粗纸。
这本身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清楚地记得,昨夜他亲自伺候老爷歇下后,明明仔细检查过书房,门窗都是从内闩好的!这张桌子更是擦得干干净净,绝无此物!
那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闹鬼了?还是……
一个昨夜才听老爷惊恐提及的名字,猛地窜入他的脑海——听雨阁!
刘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书房,跌跌撞撞地奔向刘德富的卧房,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拼命拍打着房门。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卧房内传来刘德富被吵醒的恼怒呵斥:“号什么丧!天塌下来了?!”
“老、老爷……书、书房……”刘福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桌上……有、有张纸……”
刘德富穿着寝衣,怒气冲冲地拉开门,正要发作,看到管家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一把推开刘福,大步流星冲向书房。
当他的目光落在书桌正中那张突兀的粗纸上时,他的反应比管家好不了多少,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肥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瘫软在地。
恐惧!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东西送入他闩好的书房,放在他每日处理的书桌正中央!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方如果想要他的命,此刻他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听雨阁……一定是听雨阁……”他哆嗦着,几乎是爬着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
粗糙的纸张,冰冷的字迹,还有那个仿佛滴着血的墨色雨滴标记。
“刘老爷敬启:黑风寨之礼,已悉数查收。听雨阁略备薄礼,望笑纳。清风书院之事,到此为止。若再伸爪,断之。”
简短,直接,充满不容置疑的威胁和血腥味。
“噗通”一声,刘德富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的寝衣,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所有的侥幸心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被这封信击得粉碎!
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是真的拥有神出鬼没、取他性命如探囊取物的能力!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刘福慌忙上前搀扶。
“滚开!”刘德富猛地推开他,如同惊弓之鸟,惊恐地环顾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阴影里随时会刺出一柄致命的匕首。
“听着!”他抓住刘福的衣襟,声音嘶哑而急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从今天起!谁也不准再去招惹清风书院!谁也不准再提黑风寨!就当从来没这回事!听到没有?!”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刘福吓得连连点头。
“还有!”刘德富喘着粗气,“去……去查!县城里有没有新来的、形迹可疑的江湖人?特别是……名字里带‘雨’或者用什么水滴标记的……但是!绝不能被对方发现!绝对不能!”
他既恐惧,又忍不住想知道这可怕的“听雨阁”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这种追查,必须建立在绝对不再次触怒对方的前提下。
“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刘福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刘德富独自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索命符般的纸条,看着上面那个墨色的雨滴标记,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不,是踢到阎王爷的刀尖上了!
清风书院,和那姓夜的女人……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沾上任何关系!
与此同时,清风书院。
夜凰正平静地督促着王铁柱做最后的考前复习。
“县试首重贴经墨义,考的是基础扎实,铁柱,你将《大学》前两章默写一遍。狗蛋,你核算这些田亩收支,错一处,今日午饭便免了。”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昨夜那个将警告信送入刘府深宅的人不是她。
对于刘德富的反应,她已有九成把握。
那种色厉内荏的地头蛇,最是惜命。
绝对的武力威慑,足以碾碎他所有的侥幸。
现在,首要任务是县试。
午饭后,便是去看考场的日子。
夜凰再次易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憔悴普通,如同无数个为家中子弟前程奔波操劳的贫苦妇人,领着王铁柱,再次前往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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