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无声地滑开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
一名穿着灰色长衫、面容枯槁、眼神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尺规般精准冰冷的老管家出现在门后。
他微微躬身,角度仿佛经过计算,分毫不差:“楚大师,老爷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他的声音平直,没有丝毫音调起伏,带着一股冻结空气的规矩感。
楚天和铁柱踏入严府,犹如一步从喧嚣的现代都市跨入了某个被时光遗忘、等级森严的古代门阀。
庭院极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看似典雅,实则每一处景致、每一块太湖石的位置,
甚至每一株花草的修剪形态,都严格遵循着某种苛刻的几何对称与风水规制,透着一股令人呼吸不畅的“完美”。
脚下的青石板路,缝隙均匀得如同用墨线弹过,一路延伸,如同要将人也纳入这冰冷的秩序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品质极高的檀香,却丝毫压不住那股无处不在的、如同深海暗流般冰冷而严苛的能量场。
楚天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匠门尺”反噬在这特定的环境中,
如同水滴归海,变得异常活跃,那冰冷的“秩序”之力欢欣雀跃,
试图更深入地与他融合,同时也与“虬龙鉴”的狂野煞气摩擦得更加剧烈,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刺痛与撕裂感。
这严府本身,绝不仅仅是宅邸,它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能量阵法!
旨在无限强化“规矩严”家族的功法特性,同时对外来者进行无差别的压制与排斥!
“楚哥,这地方邪门得很,”铁柱压低声音,粗犷的脸上满是警惕,肌肉不自觉绷紧,“像进了铁笼子,浑身不得劲,力气都好像被框住了。”
楚天微微颔首,示意他凝神静气。
同时,他眼中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破妄金瞳】悄然运转到当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视野中,那些规整的线条和结构仿佛活了过来,
化作无数细密的、流动着冰冷能量的“规”与“矩”,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府邸的无形大网。他默默记下几个能量流转尤其浓郁、可能是阵法节点的位置。
老管家引着二人穿过数重院落,沿途遇到的仆从、护卫,皆是神色肃穆,
步履无声,行动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刻板协调感,宛如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眼神空洞,
唯有在执行“规矩”时,才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泽。
最终,他们来到一座最为宏伟的正厅前。厅门上方悬挂着一块乌木牌匾,上书四个铁画银钩的鎏金大字:“格物致知”。
与品古斋顾知闲那飘逸超然、探寻天地至理的印文意境截然不同,
这四个字写得方正坚硬,笔锋如刀劈斧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与企图将万物都纳入其框架内衡量、定性的冷酷。
步入正厅,空间开阔,装饰却并不奢华,反而显得异常简洁、冷硬。
家具皆是上好的紫檀、黄花梨,但线条笔直如尺,棱角分明如刀,不见一丝冗余柔和的雕饰,坐上去甚至能感到一种刻板的硬度。
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也多是规整到极致的馆阁体楷书或一丝不苟的工笔花鸟,透着浓浓的“法度”气息,缺乏生机与灵气。
严律己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依旧是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连领带的夹角都精确得可怕。
他见到楚天,并未起身,只是用戴着白玉扳指的手微微抬手示意:“楚大师,请坐。”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似乎楚天是他即将进行测量的一件器物。
楚天从容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脊柱挺直,自成风骨,与这严苛的环境隐隐抗衡。
铁柱则如同沉默的铁塔般立在他身后,虎目圆睁,毫不示弱地扫视着四周,与隐藏在暗处的几道冰冷气息隔空交锋。
“楚大师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严律己开口,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寒舍”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反讽式的傲慢,
“听闻大师在品古斋上,一眼便断定了‘林萧散笔’的真伪,眼力之精,令人叹服。
我严家世代收藏,偶得几件存疑之物,今日正好请大师一同鉴赏,去伪存真。”他轻轻拍手,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侧门无声滑开,三名穿着统一服饰的严家子弟,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三个罩着暗红色锦缎的托盘,依次放在楚天面前的黄花梨条案上。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机械。“大师,请。”严律己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深邃如古井,
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伴随着条案上物品隐隐散发的能量波动,一同压向楚天。
楚天心知肚明,这绝非简单的鉴赏,而是严律己精心布置的“三关考核”。
他稳定心神,压下体内因环境和不详之物而加剧的冲突,首先掀开了第一个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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