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亚的离去,如同抽走了神殿里唯一活跃的“声音”,留下的寂静比之前更加厚重,几乎凝成实质。那股庞大意志的退潮,让璃璟清晰地感知到,这座神殿本质上只是祂一个偶尔栖息的“壳”,其真正的核心,远在更深、更不可知之处。
“他们”是谁?呼唤所为何事?这些问题萦绕在璃璟心头,但她明白,以她目前的状态,探究这些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是适应这个临时的“居所”,并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位难以捉摸的“房东”。
她将注意力放回身下的白玉长榻和面前的矮几上。长榻的舒适度无可挑剔,仿佛量身定做,完美承托着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那温润的触感甚至隐隐滋养着她的神魂。矮几上的“食物”更是珍品,那月光液体和奇异胶质蕴含的能量精纯而温和,远胜她过往在许多高魔世界汲取的所谓“天材地宝”。
这位古神,在满足她基本需求这方面,出手大方得令人咋舌。
璃璟端起海螺杯,将剩余的月光液体一饮而尽,感受着那股清凉的能量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穿越带来的不适。她轻轻放下杯子,指尖摩挲着光滑的螺壳,目光再次投向这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神殿。
“九阙,”她再次尝试呼唤,“能听到吗?环境分析有没有进展?”
脑海中只有一片沉寂的杂音,仿佛信号被屏蔽在厚厚的深海淤泥之下。她与快穿局、与系统的联系,被这座神殿,或者说被奈亚的力量,彻底隔绝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悄然袭来。不再是作为神明俯瞰众生时的超然,而是作为一个个体,被抛入完全未知领域的茫然。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丝不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退休生活屡次受挫,反倒激起了她骨子里那份属于创世神的、被漫长岁月磨砺得近乎本能的韧性。
“既然暂时出不去,也不能坐以待毙。”她站起身,白色嫁衣如水银泻地,“至少,得把‘家’摸清楚。”
她开始以那张白玉长榻为中心,进行更细致、更有目的的探索。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观察宏观结构,而是将神念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感知着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别,触摸着墙壁与石柱上岁月刻下的痕迹。
她发现,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发光结晶,其光芒的强弱和颜色会随着某种未知的韵律极其缓慢地变化,仿佛在呼吸。某些石柱的基座上,刻印着并非任何已知文明的符号,扭曲盘绕,像是凝固的触手,又像是记载着失落知识的密文。她尝试用神念去解读,却只感受到一片混沌的、充满深海压迫感的意念碎片,无法形成连贯的信息。
当她走近那具悬浮的巨大海兽骨架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骼内部残留的、一丝不甘与狂暴的意志,那是它生前被奈亚力量瞬间湮灭时留下的最后印记。而那艘沉船的船首像,女子空洞的眼眸深处,竟隐藏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的祈祷执念,祈求着风暴平息,祈求着归家……这些执念,都被完好地“保存”在这里,成为了奈亚无尽收藏的一部分。
这里不是家,是一座坟墓,收藏着死亡与寂灭的博物馆。
璃璟的心情有些沉重。奈亚拉托提普,这位深渊之主,其存在方式远超寻常善恶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自然现象,冷漠地观察、偶尔干涉,并将一切引起祂兴趣的“残响”带回这里封存。那么,她自己呢?她这个“光之灵魂”,最终是否也会成为这庞大收藏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展品?
就在她驻足于一尊风格古朴、雕刻着三眼蛇形图腾的石雕前,试图感知其来历之时,变化悄然而至。
没有征兆,没有声音。她身侧的光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了轻柔的涟漪。紧接着,一根触手从中探出。
不再是之前那种用于束缚或移动她的、蕴含着强大力量感的粗壮触手,而是相对纤细、灵巧的一根。它通体呈现出更加温润的半透明质感,内部流淌的星云光点也更加柔和,像是一条由夜空与星河编织而成的绸带。
这根触手小心翼翼地、几乎带着点迟疑地,蜿蜒着探到璃璟面前。它的尖端微微抬起,然后,轻轻卷着一片巨大而柔软的、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深紫色叶子,递到了她的眼前。叶子上,托着几颗浑圆饱满、如同红宝石般剔透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甜香,与她之前吃过的胶质气息不同,更接近陆地上的莓果。
璃璟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根来自不可名状古神的、本该令人san值狂掉的触手,此刻却像个殷勤的侍者,为她奉上餐后水果?
那触手的尖端见她没有立刻接过,有些不安地轻轻晃动了一下,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她的唇。动作笨拙,却透着一种纯粹的、试图“给予”的意图。
璃璟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超现实的、近乎荒诞的温馨感。她缓缓抬起手,没有去碰那触手本身,而是轻轻接过了那片宽大的叶子。指尖不可避免地与触手的尖端有了一瞬的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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