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劫沧提起酒坛饮了一口,清冽的酒液在他喉间微微一顿,随后才如暖泉般缓缓化开。
“你能这样想,很好。”
山风吹来,拂动他墨黑的长发,也将两人的衣角吹得轻轻飘扬。
林清瑶轻声问道:
“那楚师兄呢?在这修行路上,可曾有过……觉得特别难的时候?”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久到林清瑶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一声极轻的回应:
“嗯。”
“每个人都会有。”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可这份褪去所有锋芒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显真诚。
林清瑶没有追问,只是捧起酒坛,又浅浅饮下一口。她仰起脸,眼角眉梢都漾开明媚的笑意:
“那,这一口便敬大道独行——”
她略作停顿,声音轻柔似风,却字字清晰:
“也敬……偶尔能像这般,并肩而坐、共饮一坛的缘分。”
楚劫沧闻声侧过头来。
山风掠过亭檐,他望见她被酒意染红的双颊,和那双映着云海、比星辰更明亮的眼眸。
他抬手举起酒坛,与她的轻轻相碰。
“敬缘分。”
清冽的撞击声混着四溢的酒香,在云雾缭绕的崖顶悠悠荡开。
“净心酒”性子温和,初入口时只觉得清润甘甜,顺着喉咙滑下,连心口都暖了起来。可后劲却像崖底缓缓升起的雾气,悄无声息地蔓延,等察觉时,醉意早已漫上了耳根。
林清瑶本就不常饮酒,两小坛下肚,脸颊已泛起红晕,连说话声都比平时软了几分。
可偏偏与楚劫沧越聊越是投缘——
“我练剑时,总觉得手里的剑跟不上心中的想法。”
楚劫沧静静听着,忽然提起曾在“落霞秘境”见过高人化云为剑。他边说边以指尖在空中虚划,描摹当年所见的剑意,神情专注得让她一时看入了神。
说起宗门趣闻时,林清瑶笑得眉眼弯弯:
“听说丹峰那位周长老,上次炼丹失手,差点把胡子给烧着了!”
楚劫沧也难得含笑接话:
“去年藏剑峰大比,有个外门弟子把剑舞得像绸带似的,师父在观礼台上气得直吹胡子。”
一个说得兴致勃勃,一个听得眼含笑意。山风裹着清甜酒香,在洗剑亭柱间轻轻流转。
不知不觉间,林清瑶手边的酒坛,又见了底。
醉意像初春融雪汇成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漫过心房。林清瑶身子不受控地倚在冰凉的青石桌上,还不忘含糊地小声嘟囔:
“奇怪……这石桌怎么在晃,连带着云海都在转……”
楚劫沧下意识伸手想扶,却见她忽然仰起脸来——几缕发丝散乱地贴在泛红的耳际,那双平日清亮的眸子,此刻仿佛浸在水中的墨玉,蒙着一层潋滟光泽,直直映进他眼底。
“楚师兄。”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
楚劫沧握着酒坛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刻意放轻了声音: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林清瑶指尖绕着垂落的发丝,嘴角含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在悟道院的时候,有位小师妹天天念叨你——”
她学着柳梦瑶那娇俏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说到最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她说你剑眉星目,连天上的明月都比不上;说你的剑法在同辈中无人能及,却从不骄傲……”
林清瑶的声音渐渐轻柔。
“还说……你是所有师兄里,最好的那一个。”
楚劫沧唇角无声地扬起一抹浅淡弧度,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那……如今亲眼见了,觉得如何?”
“起初嘛——”
林清瑶故意拉长了语调,手托着发烫的脸颊,笑盈盈地望向他。
“觉得你总是板着脸,练剑时眼神冷得像冰,特别严厉,让人有点害怕。”
她顿了顿,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着,像是在细数过往:
“可后来才慢慢发现,你其实……人很好。”
楚劫沧眉梢微挑,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如星光洒落湖面:
“哦?那……具体是哪里好?”
林清瑶醉醺醺地歪着头,鬓边碎发被山风轻轻吹动。她的声音愈发绵软,带着糯糯的尾音:
“你修为这么高,是藏剑峰的核心弟子,却从不看不起我们这些刚入门、连剑都握不稳的新人……”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
“还总是不厌其烦地教我剑法,连手腕的姿势都一次次耐心纠正。”
说着说着,她忽然抿唇笑了。或许是酒意给了勇气,她悄悄凑近了些,压低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体格也结实——”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想:
“对了!你就是梦瑶和阿惠上次偷偷说的极品男人!”
她眼眸亮晶晶地望过来。
“说你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闺房。”
楚劫沧听到“极品男人”时,喉间已忍不住溢出低笑,方才强压的欣喜从眼角眉梢漫开。待听到后面那句“入得了闺房”,他耳根微热,故意板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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