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易的仪仗抵达镇北侯府门前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的黄昏时分。
整个府邸早已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府门大开,以平儿为首,秦可卿、香菱以及府中所有有头有脸的管事、仆役。
皆身着盛装,按品级排列得整整齐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恭迎侯爷凯旋回府!”
“恭迎爷回家!”
震耳欲聋却又充满真挚喜悦的欢呼声,如同温暖的浪潮,瞬间将秦易包裹。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朱漆大门、翘角飞檐。
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激动与关切的面孔,饶是秦易心志坚毅如铁,在战场上杀人如麻。
此刻也不禁感到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生出一丝难得的、倦鸟归巢般的温暖与轻松。
北疆的烽火狼烟,朔风的凛冽刺骨,途中的刺杀惊魂,皇宫的机锋试探……
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扇大门之外。
“都起来吧,辛苦大家了。”
秦易脸上露出了返回京城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放松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亲手将为首的平儿扶起。
数月不见,平儿清减了些许。
但眉宇间更添了一份沉稳与干练,眼神清澈而坚定。
显然在他离京期间,将偌大一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未曾有半分差池,让他无比心安。
“姐姐。”
秦易又看向一旁的秦可卿。
秦可卿早已是未语泪先流,此刻更是情绪激动,上前紧紧抓住弟弟的手。
一双美目上下仔细打量,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生怕他在外征战少了点什么,受了什么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香菱则还是那般娇憨模样,眼圈红红。
想如同往日般扑过来,又碍于眼前人多眼杂。
只能努力维持着侧妃的仪态,但那眼中的依恋与喜悦,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回到内堂,摒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最核心、最信任的几人说话。
平儿先是仔细询问了秦易的身体状况,确认他确实无恙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即开始条理清晰地向秦易禀报这数月来京中发生的种种重要事件。
她的声音平稳,却将各方势力的异动、旧勋集团的串联、宫内的某些微妙风声、以及荣国府近来一些不太寻常的举动,都重点突出地讲述了一遍。
“爷。”
平儿最后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如今京中情形复杂,暗流涌动,旧勋一派绝不会坐视爷携此大功安然立足。明日大朝,封赏之事,恐非易与,他们定然会借机生事。”
秦易握住她微微有些冰凉的手,心中涌起一阵怜惜与感激。
他用力握了握,语气沉稳而充满自信地安慰道。
“无妨,一切我心中有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年,塞外的风沙,敌人的刀剑,什么样的风浪我们没见过?区区朝堂唇舌,还不放在我心。”
他语气中那股历经生死、掌控大局的绝对自信,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瞬间驱散了平儿眉宇间的忧色,也让一旁的秦可卿和香菱安心了不少。
晚膳异常丰盛,满满一桌子都是秦易平素里最爱吃的菜式,显然是平儿早有吩咐,精心准备的。
席间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温馨与喜悦。
秦可卿不断地给弟弟夹菜,恨不得将他离京这些日子瘦掉的肉一下子都补回来。
香菱则恢复了活泼,叽叽喳喳地说着府里这几个月发生的趣事,诸如哪盆花开了并蒂,哪只猫儿又生了崽,语气欢快,逗得众人不时发笑。
平儿则含笑坐在秦易身边,偶尔温柔地看他一眼。
这难得的天伦之乐与温馨氛围,如同最好的良药。
稍稍抚平了秦易眉宇间凝聚不散的征尘与疲惫,也缓解了他精神上的紧绷。
然而,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
秦易独自躺在熟悉而舒适床榻上时,白日里的温馨与放松如同潮水般退去。
现实的严峻与未来的挑战,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的思绪变得异常冷静和清晰。
明日大朝,封赏是必然的。
皇帝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必须对他的功绩有一个明确的、足以服众的交代。
但问题在于,赏什么?如何赏?
爵位?
他已是镇北侯,超品爵位,再进一步,便是国公!
大夏惯例,非宗室、非有擎天保驾之功者,不封国公。
自己此番军功虽大,但够不够得上“擎天保驾”?
即便够得上,那些宗室和旧勋能答应吗?
若是封了国公,那已是人臣之极,赏无可赏,陛下又会如何想?
官职?
他已是掌实权的征北大将军,位同三公。
再升,便是要入主中枢,担任诸如兵部尚书,甚至是有实权的大学士,参与机要。
这必然直接触动旧勋集团的核心利益,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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