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每旬一考,到了岁末的时候便是岁考,届时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参加,名列前三的学生便能得到奖赏,据说第一名可有三两银子,第二名二两,第三名一两。有了银子做奖赏,林璟宣自是万分都不敢懈怠。
秀才的考试一般都是模仿乡试,而童生的试题则是模仿院试出的题,也算是一种模拟考试吧。岁末寒冬,学堂中间摆着个大火盆,夫子时不时往里面添点柴火,因着柴火烧起来灰大,这个时候富裕人家里都会烧炭,更富裕的则是用上好的银炭。县学的经费每年都有县衙拨款,经费每年都是堪堪管够,用不起那般价格昂贵的东西,也就只能烧柴火了。室内门窗紧闭,又坐着一屋子的壮实小伙子,屋子里都是暖洋洋的。
待打过钟后,县学的夫子就开始发试题,如今的院试一般考三场,一天一场,而岁考为了节省时间,一般都是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拿到试题后,林璟宣开始研磨,第一题为四书题,《论语 为政》:“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林璟宣思考了一会,下笔:学与思相资而成,圣人示人以求知之要也,夫学非思不精,思非学不实,罔与怠之弊,其可忽乎哉?……故君子尊闻行知,所以择善而固执之也。
第二题则为五经文,《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以为《风》之始?
曰:风天下而正夫妇……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上午考完四书五经之后,夫子便宣布上午考试结束,学生们都成群结伴去饭堂吃饭,林璟宣考完就决心将上午的试题抛之脑后,好好休息以备下午的试题,所以不管高良怎么变着法的问上午试题的答案,林璟宣都只是一笑了之,
“要我说,高兄,我们还是好好吃饭,养精蓄锐,可别忘了下午还有呢”
张升胜也在旁边点头称是,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高兄,还是考完再说吧,如今就算知晓了答案,若是和你我的答案不一,难免会影响下午的考试”
“好吧,两位贤弟说的也不无道理”高良摸摸自己的脑袋,低头吃起了饭。
午食吃完,林璟宣在后院里面走动消了消食,便又投入到下午的考试之中。
第一题为试帖诗,题目赋得“读书破万卷”
“读书破万卷,圣得仰储胥……幸际文明始,长歌拜冕昱”
第二题则为算学,题目是九章算术中经典的两鼠穿墙问题,作为一个数学学了十几年,还学过高等数学的人,这对于林璟宣简直是易如反掌,只不过要套用这边的答题模式,不多会,林璟宣的答案就出现在了纸上。
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看着考场上的人走了一半,林璟宣便交了卷子,也出了屋子。去饭堂提了饭,林璟宣就回了宿舍,将饭放在火盆上热了热,三人边吃边聊,这时外面下起了雪,不多会,天地便白茫茫一片,室内温暖如春,又有好友相伴,林璟宣顿觉来到这片土地真好。
考试的卷子要交给夫子批阅,末了还要排出名次,因此结果后日才能出来,明日县学给学子们放了假,让有需要的学子可以在县城里买点东西归家。第二日的天气倒是个晴天,太阳照在雪上,闪耀的人眼睛都花了。
林璟宣早上便出了门,难得在一个摊子前喝了一碗羊肉汤,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下了肚,林璟宣不由得发出舒服的喟叹,给了老板五文钱,林璟宣便朝前方的敬墨轩走去。
临近年关,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会来这边买点学童启蒙类的书籍,以便走亲戚时送礼,林璟宣观察了下,自己的绘本已经刻好上架好几月了,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过来翻翻,有的人只是看看就放下了,有的则是和三字经一起买了。
“哟,林童生过来啦,老夫我这两天还念叨要找您呢”王掌柜眼尖认出来林璟宣,拉着他就去了后院。
“这是这几个月绘本的收入,前两天我们东家还来了呢,把各个分书肆和省城的都算进去了,总共是二十五两银子,还请您收好。”
林璟宣是觉得自己的绘本可能是能卖出去的,但没有想到能赚这么多钱,心里也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不过面上还是绷得住的。
他打开荷包看了下,二十五两静静地躺在里面,谢过掌柜的后,林璟宣又挑了一本四书章集注解,照例是抄书,只不过大家都是熟人了,王掌柜也免了押金这一环节,互拜过年好后,林璟宣揣着银子就出了门。
一开始,二十五两放在自己怀里林璟宣还觉得害怕,实在是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小心翼翼的。但又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小心翼翼的不就是一眼就能让贼看出来嘛,平复了一下心情,林璟宣就和往常一样了。
大街上卖年货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东西看得林璟宣都花了眼,买了点县城时新的发簪和头花,又去布庄买了两匹中等材料的布料,家里人这两年为了供自己和二哥,也是许久都没有穿新衣了。
林璟宣大包小包的回了宿舍,大家都在收拾明日归家的行李,这次张升胜和高良都要回家,三人刚好结伴而行。
第二日一大早,岁考的榜单就被贴了出来,林璟宣挤进去一看,差点高兴的叫出了声,自己居然是第一名,三两银子这下是自己的了。
周围看榜的人或高兴或失落,但大家都是读书人,都是体体面面的,也不会有人嫉妒,即使有也不会表现出来。
张升胜和高良也很高兴,一个是第三名,一个是第九名。三人高高兴兴的背着行囊踏上了归家之途。雪天路滑,牲畜在上面行走更是打滑的不行,所以大家都是走着的,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下午就到了镇子上。
互相告别后,林璟宣就来到自家食铺,最近赶集的人多,来这边吃饭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林沐看着自家儿子来了高兴归高兴,但这么多人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于是短暂的欢迎了一下林璟宣后,就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
林璟砚也在店里面帮忙,乐呵呵的在那里算钱呢,放下自己的行李,吃了一碗娘亲做的红烧肉蒸饭后,林璟宣也进去帮着端饭食,收拾桌子。
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客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四人赶紧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回到家,众人又是一番亲热,吃了奶奶亲手做的晚饭,众人都各自进屋休息去了。
林璟宣走进自己爹娘的屋里,将那二十五两银子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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