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和机械教合作……” 这句低语只在保卢斯的脑海中回荡,并未化作声音。
他是一名星际战士,是一切异端的敌人,无数异形的恐惧之物,他的位置应该在冲锋陷阵的最前线,用爆弹和动力剑净化异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一名高级保镖一样,跟在一群沉浸在二进制絮语和考古狂热中的技术神甫身后,在这片死气沉沉、布满灰尘的废墟中漫无目的地挖掘。
对于机械修教那套将科技视为神秘宗教、凡事都要进行繁琐仪式和数据分析的作风,保卢斯向来缺乏耐心。
对于他们来说,战争需要的是效率与毁灭,而非对着一块锈蚀的金属板念诵经文。
然而,所有的对于机械教的吐槽都仅限于内心。
服从是刻入阿斯塔特修士基因底层的第一信条,尤其是当命令直接来自于基因原体时。
珞珈的意志不容置疑,其深意也非他一名连长所能揣度。
或许原体认为,这些埋藏在地下的古老知识,其潜在价值足以抵得上一个连队的战场贡献。
因此,保卢斯将所有情绪压下,如同磐石般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负责保护的,是此次勘探行动的负责人,他被称之为大贤者卢卡斯特罗。
这位机械教的高阶成员,如同一尊移动的圣像,笼罩在厚重、刺绣着繁复齿轮图案与二进制代码的红色长袍之下。
他的大部分躯体已然被机械替代,露出的少数皮肤苍白如纸,闪烁着金属植入体的冷光。
他的面部大部分被复杂的光学传感器阵列和呼吸格栅所取代,难以窥见其真实表情。
他手中持握着一柄形态奇异的权杖,权杖顶端并非寻常的装饰,而是一个不断微微旋转、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复杂能量核心。
据随行的机械教贤者窃语,这柄能够释放分裂能量场的权杖,是卢卡斯特罗大贤者早年在一处极度危险的异形遗迹中“意外”获得的战利品,其威力与奥秘甚至连他本人也未能完全参透。
此刻,勘探队正行走在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中。
这里显然是治愈兄弟会未曾完全开发,或者有意掩埋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霉变以及一种属于万古石头的冰冷气息。
庞大的空间内,随处可见坍塌已久的建筑残骸,它们的建筑风格古老而奇特,与星球地表那些光鲜亮丽却脆弱的“医学圣堂”截然不同,充满了黑暗科技时代那种厚重、实用乃至略显狰狞的美学。
这些遗迹大部分都被厚厚的沉积物和岩层所覆盖,只有一些断裂的巨型梁柱或扭曲的金属框架顽强地刺破泥土,如同远古巨兽的骨骸一般,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落寞。
手电筒和探照灯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只能照亮这些庞然大物的一角,更添几分神秘与压抑。
卢卡斯特罗大贤者走在队伍的核心位置,受到层层护卫和伺服机仆的保护。
他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光学镜头不停地调整着焦距,细致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传感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嗡声,贪婪地收集着每一丝数据流。
“看啊,多么壮观的沉降结构……赞美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的恩赐……” 卢卡斯特罗的声音经过合成器的处理,带着一种电子颤音,却难掩其中的激动与狂热。
“我能感知到,这片废墟深处回荡着古老的数据回波,这里的科技脉动虽然微弱,但极其纯净,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们必将在这里发掘出足以令所有人震惊的‘圣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他那完全机械化的手臂,指向一处被巨大岩石和扭曲钢筋堵塞的通道入口。
几名身着简陋红袍的贤者立刻躬身领命,指挥着一群动作僵硬、背上负载着挖掘工具的伺服机仆上前。
这些失去自我意识的半机械半生物造物开始不知疲倦地清理障碍,金属碰撞岩石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不断回响,格外刺耳。
保卢斯抱着臂膀,站在稍高的一处平台上,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
无论是塌方,还是可能潜藏的原生生物或兄弟会残兵。
他看着那些机仆机械地劳作,听着卢卡斯特罗那充满宗教热情的喃喃自语,不由得再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与眼前这种缓慢、近乎考古的工作相比,他更怀念在战场上与战犬军团并肩冲锋时那简单直接的杀戮快感。
“我讨厌这项任务。” 保卢斯的目光越过忙碌的机械教队伍,投向黑暗中更深邃的未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但他的站姿依然挺拔,手指依然轻轻搭在爆弹枪的扳机护圈上,如同最忠诚的哨兵,守护着这场他无法理解,却必须完成的“寻宝”之旅。
地下勘探的进程缓慢而沉闷,时间仿佛在机械教繁琐的仪式和机仆单调的敲击声中显得格外漫长。
保卢斯连长倚靠在一处相对完整、由古老巨石砌成的高台边缘,百无聊赖地检查着手中爆弹枪的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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