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小七穿过一地尸体和残兵跑来。
凌云眼神一亮,心里暗松一口气,提声厉喝:“下了他们的刀,战马用缰绳串在一起,人……”
凌云顿了顿,眼里浮起恨意:“至于这些畜生 ,用他们对待大晋百姓的方式,脖子上套绳圈,串在一起!”
小七身形微滞,随即咧开嘴,气贯三军:“得令!”
“让他们爬回黑水城!”
王子被俘,挛鞮士兵气势顿时溃散,一片叮叮当当,武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寅时,北地的夏夜浸着寒意。小七将搜到的肉干撕开,塞给凌云:“好在红姑她们没跟着,不然……”他突然噤声。
没有女人,凌云身上的伤,谁来处理?
凌云撕下一口挛鞮人的肉干,又喝了一点水,才有了点力气。费力地咽下肉干,她问道:“我父亲呢?”
“侯爷目前没什么问题,但我们得尽快到黑水城找大夫。”小七嘴里“咯吱咯吱”嚼着硬梆梆的黑面饼子,。
“让大家原地休息……”凌云话没说完,身体一歪,整个靠在小七身上。闭眼,拧眉,紧咬着下唇,抓着小七胳膊的手指收紧,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结实的小臂里。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后肩的伤就痛了起来,一抽一抽的,疼得她一身冷汗。
“小姐!”小七冷不防她突然靠过来,慌忙托住她的腰。手里半块黑面饼一下掉到浑着血的沙地里。
小七小心地把凌云转了个身,让她好的那边身子靠在岩石上。
他单膝跪地,指尖触到她后背铠甲接缝时,他整个人猛地一颤——整片肩甲已被血浸透结痂,还有新鲜的血不断从干裂的血痂中间渗出,顺着铁叶边缘滴落。
“卸甲。”凌云疼得大口抽气。
“可是,我……”
“快点!”
银甲被血浆凝固在内袍上,小七只能用匕首挑断甲扣!内袍早已被血浆糊在皮肉上,小七深吸一口气,闭眼猛一用力。
“嘶啦!”
随着布料撕离——半尺长的伤口狰狞毕露!
皮肉翻卷如婴儿唇,森白肩胛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更深处的肌肉随着每一次颤动都涌出新鲜的血。
小七忘了呼吸。
少女流畅的脊骨在血污中蜿蜒而下,骨节轮廓在莹白的皮肤下清晰分明;纤细的腰肢在破碎衣衫间半遮半露,血腥味里混着一丝温热的甜香。
那是小姐平时沐浴爱用的香味,旧时他蹲守房梁上,那味道时常从青瓦缝隙里飘出来。
“没见过人受伤?”
好一会儿没动静,凌云戏谑的嗓音突然响起。她侧过头,脖颈拉出脆弱又凌厉的弧线,汗湿碎发黏在苍白的后颈,黑白分明。
小七喉结滚动,眼神发直,指尖悬在那条狰狞的伤口上方,颤抖如晚风里的叶:“小姐……我……我!”
“再抖下去,”她疼得呲牙,话音却带着笑,“你家小姐就要疼死了。”
“啊!哦,哦。”
小猛然回神,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起来转身就跑:“我去找点酒来。”
话才说完,人已经跑出数丈。
很快,小七就从挛鞮俘虏那边拿来了一牛皮袋烈酒。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回凌云跟前,“扑嗵”跪在她身后,说:“小姐,你忍忍。”
话音落,酒已经倒在凌云伤口之上,同时,凌云压抑的惨叫出声。
“呃啊!”
她身体剧烈颤抖,额头重重地磕在岩石上,手指死死扣住岩石,指节发白,指甲在石头上抓出白痕,发出“咯咯”的响!
酒倒光了,酒囊脱手掉落,拿着酒囊的手保持着倒酒的动作,一动不动。他胸膛剧烈起伏,凌云每一次痛楚的痉挛都像在摩擦他理智的弦。
眼前是女子赤裸的肩,鼻尖是她发间血腥与汗液交织的气息,痛到抽搐时,无意间擦到他的皮肤触感……
无一不在挑动着小七的神经。
二十年来恪守的规矩碎成齑粉,腰腹间甲胄护着的部位迅速绷紧,让坚硬,紧绷的甲片硌得难受…
——这甲胄,何时如此紧窄?
“药呢?”凌云喘了半晌,缓过那口气,“……你在等上菜?”
“抱…抱歉!”他触电般缩回手,慌忙伸进自己的口袋里翻找金创药。拔下瓶塞,也不管多少,一股脑的往凌云伤口上倒!
“慢点儿。”她仰头靠在他肩窝,因剧痛而氤氲水汽的眸子瞪着他,“这还没到黑水城呢,省着点用,” 喘息声突然染上薄怒,“再敢手抖,军法处置!”
话说完,凌云闭上眼,疼痛让她不得不大口呼吸。
小七死死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压下翻腾的气血,控制住自己到处乱飞的心思。再睁眼时,视线被强迫盯着那狰狞的伤口上,丝毫不敢下移。
“小姐…好…好了。”小七抬头看着天,把药瓶子塞好收进怀里,不知所措。
“拿你的腰带给我缠上。”凌云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像吞了把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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