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吱吱嘎嘎”,以一个并不很慢的速度下降,几十息之后便停了下来。
萧天宇在屋顶一直盯着那个黑漆漆的地道,心里有些发毛。见绳子好一会也没再有动静,萧天宇打算跟着下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完全无声的黑影在他眼前倏地一闪而过! 带起一阵阴森森的冷风。
萧天宇惊得呼吸一窒,他甚至没听到任何翅膀扑腾的声音。那黑影就像一抹比夜色更加纯粹的黑暗,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快得好似他自己眨了一下眼。
他猛地抬头,屋檐下仿佛有更大的阴影在蠕动,周遭树叶沙沙作响,分不清是风,还是地底爬出的幽灵。”
萧天宇此时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在屋顶上。
刚才太急,居然忘了让小七把自己先放下去。他苦笑一下,四下张望,却没发现任何可能让他借力的地方。
其实,这个时候他如果大喊一声“来人”,一定会有远处巡逻的禁卫,或值夜的太监可以听到。
可他却不能喊。喊了到时候怎么解释?堂堂安乐侯,今夜的新郎官,爬太后屋顶?
只踌躇了片刻,萧天宇便做了个自己也想不到的决定。
他俯下身子,紧紧盯着那根通向漆黑地底的绳子,盯着那个对他来说未知的恐惧。心跳声在他耳边擂鼓一般剧烈,他闭上眼睛,嘴唇紧抿,胸口明显快速起伏。
萧天宇再次睁眼,他一向温和如冰泉水的眸子里闪烁着从未见过的炽热亮光。
这一刻,如果有镜子的话,萧天宇会看到一双跟凌云一样杀伐果断的坚毅眼神。是他二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在镜子里看到过的自己。
萧天宇眉头拧成麻花,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没闭眼,向着身下离自己两尺来远,那根对他来说几乎等于通向地府的粗麻绳奋力一跳。
失重瞬间,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若真摔死了,倒应了她命硬克夫的名声……’
巨大的下坠冲击力几乎将他双臂撕扯脱臼!掌心好像燃烧起来。
——抓住了!她克不了我!
抓住麻绳的刹那,萧天宇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手好痛,而是高兴自己活着,高兴自己没被凌大小姐克死。
呵呵!恋爱脑安乐侯!
百官宴上赐婚之后,萧天宇特的打听了一下自己这个前侄媳妇,未来老婆的底细。
才知道她在宫宴上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也才知道,神武将军府小姐命相大凶,克亲人的传言是怎么来的。
兴奋感一闪即过,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萧天宇在惯性下抓着麻绳滑了一段才停下来,像一个钟摆似的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掌心里烧灼一般的疼痛。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悬在什么位置,脚下离洞底还有多远,如果松手掉下去会不会摔死?
他惊魂未定,只能更加用力拽住麻绳。掌心里感觉越来黏腻,火辣辣的疼痛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萧天宇手里从来拿的只有笔,扇子,各种奇珍异宝。就连自己皇兄的剑都不曾摸过,几时想过这双比许多姑娘还嫩的手,会去抓一根这么粗砺的麻绳。
四周一片漆黑,不仅伸手不见五指,就连他发出的声音也似乎被隐藏在黑暗里的鬼魂给吞进了肚子里。
耳朵里只有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听到了血管里血液汩汩奔流的声音。
渐渐的,这漆黑寂静的空间里忽然涌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像有雷雨之前排着队忙忙碌碌蚂蚁的脚步声;又像许多老鼠窸窸窣窣在身边跑过;还像某种怪物在咀嚼着食物……
皮肤上麻麻的,萧天宇不清楚是自己的汗毛在随风摇摆,还是有什么未知的怪兽,用它湿滑,黏腻的舌头在轻轻地舔?着自己。
“喂,喂…有…有人吗?”萧天宇不受控制地喊出了声,声音猫儿似的,还带着颤声。
他明明很清楚,此时此刻此地,不可能有人听到他的声音,更不可能有人能答应他。
喊完之后,萧天宇却失笑——自己是吓傻了吧!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居然问有没有人?没有人反而是安全的,如果有人,自己还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
——踢到的东西可以是竹篮!缓过劲来的萧天宇脑子立刻恢复清晰。
他不再多想,在自己彻底无力之前,他要下到洞底。他一只一只松开手,顺着麻绳向下移动。
手心里火辣辣的,每一下都像捏在火炭上。痛感顺着皮肤爬满全身,头皮都痛麻了,似乎头发都因为痛而一根根立了起来。
萧天宇越来越热,汗水顺着脸颊向下淌,像有小虫子在爬。背上的衣服已经粘在皮肤上,手心里也因为出了汗变得更加黏腻,伤口浸了汗水,痛得更加强烈。
就在他几乎要哭出声的时候,脚底总算触到地面。
萧天宇提着的一口气在双脚触地的刹骤然松懈。他手一松,人便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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