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顺着都尉府外枝条相连的大树,两个纤细的身影狸猫一般轻飘飘窜上树。没两下,人影便隐匿在枝叶间,难以分辨。
下午的时候,凌云已经在都尉府的外墙上潜行了一圈。府坻的功能方位让她摸了个七七八八。
南诏国温暖湿润的气候里长成的高大榕树,把整个府坻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人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
可是,若有人穿梭在这茂盛的枝叶间,院子里的人同样很难发现。
凌云用手指在嘴唇边比了个噤声,然后指着院子里某两层小楼,小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南诏国多蛇,所以房子都是底层架空的竹楼,在北方地区的人看来就都算做两层。
小满盯着凌云指的那栋竹楼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她重重点下头,随即在腰间拿出一副特制的小号弓箭,“嗖”一声又急又轻,一个白影破风而去。
远远的,像一个肥皂泡在空气里炸开,一声微弱的“啵”,传进凌云耳朵里。
夜色里,小满看到一阵极淡的白色烟雾在那竹楼前的半空散开,旋即便消失在夜色里。
小满转过头,再次重重地对凌云点了点头,便没有一丝犹豫地跃下大树,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带起的一阵微风,送过来晚香玉的馥郁香味。
凌云吸了吸鼻子,享受着最后一刻残留的恬静与美好。
不多时,楼下院子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每个人的脚步都很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时,与都尉府相反的方向,城北专门供来往客商歇脚停货的车坊集中地冒起冲天浓烟。
凌云嘴角一勾,浮起一个因为自信而傲娇的浅笑——杀蛇行动开始!
夜色已浓,跟来时一样,凌云走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甚至连树上的残花也没有被碰掉一片花瓣。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城北,专为客商们歇脚停货的车坊集中地这会儿乱成了一锅粥。不知是哪一家的马棚最先冒出了浓烟,惊得客商的马匹冲出了围栏。
带着火星子的干草料被马儿溅得到处都是,接连点燃了马尾,再点燃柴堆,厨房和客商们的临时库房。
别的不要紧,这客商们的临时库房里,堆的可都是天南海北来的好货,可以说几乎等于一间一间的银库。
马儿受惊乱窜扩大了火势,火苗又把没被火烧到的马尾点燃,更多的马匹受惊乱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城北马坊便燃成了一片。
人嘶吼,马嘶鸣,大火烧得木头啪哩啪啦响;炽热的空气里慢慢弥漫起了各种味道——丝绸,茶叶,肉干,名贵香料……
凌云站在城门口,回头看着那一片火海,低声祈祷:“老天爷,若风雨真是我的宿命,那就请来吧,不要因为我让无辜之人受太多损失!”
身后跟着的十几个胭脂营的姐妹眼里同样都露出了不忍之色,有几个眼里甚至已经涌上了泪花。
她们之前都是普通百姓,深知一场天灾对一个家庭来说绝对足以致命。
不知道是凌云真有这样的出生buff,还是单纯因为南诏国本就多雨。就在凌云带着她们转身要走之时,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暴雨倾盆而至……
众人同时停住脚步,惊奇的看向天空,然后立刻惊恐的看向凌云。
进入胭脂营这么久,‘凌将军是执掌天雷地火的神,’这个传说她们早听过不知多少遍。有几次将军出征也有大雨落下,但任谁都没法真的相信那些风雨跟她们的凌将军有关。
可是现在,特别是刚才紧跟在凌云身边的莫嫂子,看着这倾盆大雨,惊得几乎就要给凌云跪下。她刚才分明听到将军说:“风雨既是我的宿命,便请来吧。”
而此刻,莫嫂子大张着嘴巴,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她望着天,机械地伸出手,接起这前来救火的天上之水放在眼前,喃喃道:“将军,真的是掌管风雨的神啊!”
凌云一听,哭笑不得地“啪”一下重重拍到她后脑上,说道:“莫嫂子,我看你是前些年让狄戎畜生打傻了吧!”
当时莫嫂子被救出来的时候,被打得身上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军医一度认为她活不下来。
莫嫂子一摸后脑勺,根本不介意凌云的调侃,只道:“能呼风唤雨,难道不是神只有才可以做到的?”
“啪,”又一巴掌拍在莫嫂子肩膀上,凌云沉下脸:“出发!”
城南,都尉府。
书房里,侍妾给段宏递上酒杯,娇声道:“老爷,再喝一杯,就一杯。”说着,酒杯边沿已凑到段宠嘴边。
段宏皱了皱眉,还是带着愁容含笑喝下,他道:“好了,你收拾一下,下去吧。”
“嗯…老爷好些日子没到奴家房里了,人家……”侍妾红着脸扭捏着,低头用发顶去蹭段宏的下巴。
发丝搔得段赛马的鼻子有些痒,“啊七!”他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再过几日吧,本官最近真没什么精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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