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几步走到那几个发笑的姑娘面前,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猛然间听到凌云冷冰刀的声音,几个姑娘一下子定住,身形跟平时训练一样笔直。只是看向凌云的眼神,却已经完全变了样。
凌云盯着那几双涣散的眼睛,问道:“有谁看到她们刚才吃的是什么蘑菇?”
片刻沉默之后,一个声音说道:“好像,是在那边摘的。”
凌云寻声看去,一个姑娘指着被大象踩过的灌木边缘。凌云走过去,扒开更深一些的腐叶,看到一朵长得很普通的粉色小伞,安静的站在那里。
“嗡”的一声,凌云脑袋里突然弹幕一样跑过一段旋律:“红伞伞,白杆杆,吃了回家躺板板……”
“她们吃了多少?”凌云甩开脑子里不便宜的旋律问道,声音有些凶狠。
“好像,没多少。”那姑娘吓得一个哆嗦,小声道
“没多少是多少?”凌云的语气里带上了火药味儿。
“我看见钱丫头就摘了一朵大的,”那姑娘似乎有些紧张:“她说小时侯跟阿爹上山摘过这种,吃了,没死……”
她停了一下,指着其他几个道,“然后她们几个都问好不好吃,钱丫头就把蘑菇按人头切了薄片,一人给了一片。”
一人一片,凌云心稍稍放了一点,“赶紧,给她们灌水,掺上泥,掺上…刚才我藏身的那个玩意儿。”
几个姑娘被大家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灌上了泥水,粪水,吃过蘑菇的几个姑娘吐得一塌糊涂。
“先这样吧,我们做不了别的什么,”凌云一挥手,“除了那几个中毒伤重的,一人牵着一个,其他人,出发!”
蛇谷
一面是通向涛涛犁水的险峻悬崖,奔腾咆哮的犁水日夜拍打着坚硬的石壁。溅起的水雾打湿了穆昀的披风,半个月来不曾干过。
一眼能看到底的悬崖,让穆昀的心不断下沉。
半个月前,他在得胜返回大晋的路上,“意外”地走错了路,回家的胜利之路却通向了绝境。被骗到这个悬崖边,往前是日夜汹涌的犁水,往后则是一道蛇群组成的屏障。
好一个天堑为牢的请君入瓮!
穆昀独自坐在悬崖边上,身边放着那张只有他拉得开的百石大弓。这半月来,几乎就是靠这张大弓,剩下这些人才没饿着。
冲出蛇群的亲信活下来几个?天赐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援?被截断的后军是生是死?跟着自己困在这里几千号人,如今所剩无几,还能坚持几天?
这些问题,就像此像谷外成群的毒蛇,日夜啃咬纠缠着穆昀的心脏。
若只有他一个人,凭他是什么龙潭虎穴,想必也能杀他个三进三出。可还有几千兄弟跟着,这几千兄弟里,有几个甚至是从他十六岁提刀上马开始便跟着他,如今……
穆昀不禁唏嘘,二十几年了,本来那一队亲卫就没剩下几个,让他现在抛下他们自己走,他做不到。
天空传来几声嘶鸣,穆昀信手抓过身边弓箭,搭箭上弦,“嗖”长箭飞出,那只隼惨叫一声直直下坠。
穆昀起身,走过去捡起那只隼,它的身体还是烫的。穆昀带着歉意道:“我走不了,只能委屈你了。”
在这一次来南诏之前,穆昀并没有见过几条蛇。
刚刚被困住的时候,士兵们也尝试过用各种方法杀死这些软绵绵,冷冰冰,长相恶心的家伙。倒也杀死过几条,可蛇实在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穆昀搞不懂,为什么蛇会那么多。而且越来越多,就像有个母蛇一直不停的在生出小蛇。
它们就在山谷出口处聚集,不停的翻滚。不知是在打架还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日夜不停,不吃不喝。
远远的,窸窸窣窣,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每日到了这个时候,亲卫就会来禀报今日是否有援军的消息,和谷中情况,并让他回营休息。
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没有!
他在信里告诉萧天赐,若援军赶到,便在谷外放出信号,里应外合。没有信号,便没有援军!他日日枯坐在这高崖之上,哪里只是为了射杀几只鹰。
明日,便是他们被困在这里的第十七日,穆昀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幽远的天空。
夕阳还未尽褪,绚烂的天空正在渐渐变暗,深邃幽远的紫蓝色天幕下,一弯月眉躺在云朵之上,几颗星子在一旁闪闪烁烁。
穆昀心头一动,上弦月,再有半月便是十五了……
蛇谷外
一队南诏兵正烤着野猪肉,其中一个南诏兵正烤着的,居然是一条扒了皮的蛇!
“你疯了!”另一个南诏兵用手里的刀重重拍了一下他放在火上烤着的蛇,“你敢弄蛇来烤,一会儿大巫师出来看到,你想不想活了!”
烤蛇的南诏兵手一缩,像被火苗撩到了手,心虚地往身后看去。
林子深处的帐篷透着火光,他立刻转回头压着声音说道:“你小声点儿,他这会儿不会出来的,我很快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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