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寝殿里灯火通明。
杨云初侧躺在床上,层层纱幔掩盖下,像一具尸体。自被软禁以来,她的宫里从来没有熄过灯。
宫内如今只有一个丫鬟,而宫外,一圈全是胭脂营的姑娘们守着。固定岗每三小时一换,巡逻岗则一柱香转一圈。
哪怕是禁军,萧天宇也没有给进入宁寿宫的权力。
“谁!”凌云才落到宁寿宫的墙头。
“是我。”没等夜巡的姑娘开口,凌云沉声道。
“将军!”巡夜的姑娘惊喜道:“将军您怎么…从墙上进来…?”
凌云的手向下一按,那姑娘立刻闭了嘴。凌云问道:“这些时日,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时常有人窥视,可从来未曾靠近过。”
让姑娘继续夜巡,凌云便径直往寝殿走。她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一进寝殿但听到一声轻斥:“滚出去。”
凌云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近床边。
“本宫让你滚,你聋了!”杨云舒猛地一掀帏帐。
可当她看清来人,竟是几个月不见的凌云,杨云舒张开准备骂人的嘴便僵了僵,随即忽的弹坐而起。
瞬间惊慌一闪而过,随即立刻勾起一个冷笑:“呵,你还真是命硬啊。”
“是啊,你不会今日才知道,我凌云命硬吧?”凌云很自然熟络的一屁股便坐了下去,背靠着床头一条腿打横放在床上,穿着牛皮军靴的脚一摇一摇的。
话说,雕花红木的床头看着是很精致华丽,靠上去却是真的很难受。
杨云舒让她这作派惊得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一生,从做小姐到进宫做皇后,从来没有人能在她的面前如此无礼放肆。
而且,哪有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能用这样的坐姿!这可让杨云舒开了眼!
“你……”杨云舒哑然。
凌云也没理她的反应,只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盯着杨云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几个月不见,杨云舒虽被软禁,吃喝却没有怠慢 ,除了多了很多白发,看着倒也没见太过于憔悴。
晃了晃瓶子,凌云甚是爱惜地看着瓷瓶问道:“这个,还认识吧?”
杨云舒眼睛亮了亮,随即勾起嘴角冷笑:“哼,你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罢了。”
“不不不,我可没有偷你的东西,”凌云竖起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这是陛下让我夫君收拾你的蛇窝,查到的证物。”
“你不知道吧,这一次,营救穆王爷,它可是立了好大一功呢!”凌云看向瓷瓶,似乎很喜欢,很高兴。
杨云舒眉头一抽,随即冷漠道:“不过能引来几条蛇而已,能立什么大功?”
“哟,你这可就错了!”凌云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这不,就怕你不知道,我这一回来不就赶紧来告诉你了吗!”
凌云像在对自己的闺蜜说话一样,煞有介事地说道:“我给你说,我用这瓶子药粉,可是灭了整整两千南诏兵呢!”
“还有,”她顿了顿,也像一个讨赏的小孩子一样,瞪大眼睛看着杨云舒说道:“也多亏了它,大巫师,才被蛇群给绞死的!”
这话一出,杨云舒如五雷轰顶,身子僵硬摇了几摇。凌云微笑着欣赏她的表情——杨云舒,这才开始呢。
好半晌,杨云舒才整理好情绪,恢复一派平静地对凌云道:“你本是大晋之将,为大晋杀个南诏巫师是应该的。”
“杨云舒,你的确不该担心。反正,你也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再也不可能有出去的一天了。”凌云闲适的表情渐渐收起,脸上开始浮起冷意。
“这三个月,你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吧?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兵,你一个也攻破不了吗?”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杨云舒的兴趣。的确,这几个月里,什么方法她都试过,试图买通一个胭脂营的姑娘,让她能联系上朝中的党羽。
可是,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方法,所有姑娘都不为所动。就连她想放出信鸽,被姑娘们截到后,居然把她宫里所有活物全都杀了。
那日,还比正常宫例多上了两个肉菜。杨云舒以为是有人想毒死自己,可当她一表现出疑色,送菜的姑娘就自己坐在她面前吃了起来。
直到把那两盘菜吃得只剩下盘底的油,才道:“太后,您养的鸽子太瘦了,您不吃我可吃完了。”末了,还一抹嘴补了一句:
“今天我们全杀了,大家都吃呢。还以为您想吃,特意给您送来。谁知道您还不吃,啧啧,不能浪费,所以我免为其难,多吃一份。”
杨云舒才知道,自己要想联络党羽,可能真的做不到了。
她又朝着姑娘们打听了杨弘的情况,姑娘们只冷笑着说:“不知道!”
杨云舒冷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将才,将这些死丫头们调教得好。”她的语气里有强加进去的嘲讽,而凌云却听得出,这话里有多少强撑着的无所谓。
“其实,不是我如何调教了这些姑娘,”凌云眼睛里冷意更甚:“你知道她们,在见到我那一刻是什么样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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