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深邃,手电光束在千年尘埃中艰难穿行。随着深入,两侧石壁上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令人惊叹的是,尽管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色彩斑驳、大块剥落,但壁画的整体气势却愈发磅礴震撼,仿佛沉睡的巨兽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左手边的壁画铺陈开一幅宏大的战争史诗。画面中心,一位身披繁复华丽青铜甲胄、头戴狰狞饕餮纹头盔的王者(其身份已不言而喻——鲁殇王),虽面容在岁月侵蚀下模糊不清,但那驾驭着驷马战车、手持巨剑指向前方的姿态,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他身后,戈矛如林,密集得几乎遮蔽了天空;战马奔腾,鬃毛飞扬,铁蹄仿佛要踏破石壁,冲入观者眼帘。尘土飞扬间,敌方的旗帜在戈矛下撕裂、倾倒,战士的残躯被战车碾过,整个画面充满了原始而残酷的征服力量。
“天呐!这…这规模!”王胖子咂舌不已,手电光在壁画上逡巡,“这老小子打仗排场够大的,比咱们在电影里看的还带劲!”
右手边的壁画则陡然一转,气氛变得肃穆诡异,甚至令人窒息。画面中心是一座巨大的、仿佛由青铜浇筑的鼎炉,炉内烈火熊熊,烈焰扭曲升腾,几乎要灼烧到墓道顶部。鼎炉前方,数名戴着狰狞青铜面具(面具造型多为夔龙、饕餮、穷奇等凶兽,象征着沟通幽冥的力量)的祭司,身着玄黑羽衣,高举着造型奇特的玉琮、骨耜等法器,姿态狂热而扭曲。他们的脚下,是密密麻麻、被绳索捆绑、被迫跪伏在地的俘虏和奴隶。画面毫不避讳地展现了献祭的残酷:锋利的石刀划开牺牲者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如同蜿蜒的溪流,沿着预设的浅槽汇集流淌。血腥、压抑、对生命极致的漠视感扑面而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呼……”陈教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沉重交织的颤音,“奇迹…简直是考古学的奇迹!如此完整、如此宏大的西周晚期叙事壁画,其艺术价值、史料价值无可估量!看这战争场面,无论从甲胄形制、车战规模还是对手的特征(那些被击败者描绘有独特的纹身和发髻),都高度吻合史书中关于鲁殇王征伐淮夷的记载。这场战役奠定了鲁国在东南的霸权,但也因其残酷而被后世诟病。至于这祭祀…”他用手电仔细照射着那些被献祭者的惨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变得异常凝重,“如此规模的人牲祭祀,即使在崇尚鬼神、祭祀频繁的商周时期,也属极端。1976年安阳殷墟妇好墓附近发现的祭祀坑,一次也不过数十具人骨。而这里…画面上至少有上百人!这绝非简单的告慰祖先,更像是一种…力量庞大的仪轨,充满了邪异的气息。甜甜,多角度拍,细节,尤其是那些祭司的法器和牺牲者的状态,一点都不能漏!”
“明白,教授!”甜甜的声音也有些发紧,相机快门声在寂静的墓道中格外清晰。
此时,在叶天眼中,系统已将壁画的关键信息进行了深度解析和标注:
【壁画构图隐含墓室结构:主殿方位由战争场面中鲁殇王战车上方星图的‘斗柄’指向明确标示——东南方(古代星象学中,北斗斗柄指东为春,指南为夏,此处动态指向东南,结合墓道走向,确认为主殿方位)。祭祀场景中,主祭者(中心戴最大面具者)脚下暗刻三重水波纹符号(系统放大显示,非肉眼轻易可辨),指向地下暗河精确入口(深度约15米)。人牲血液流向非随机泼洒,而是汇入三个特定的、带有复杂螺旋纹路的凹槽节点(节点位置坐标已标注)。综合入口星图及能量流分析,血祭仪轨极可能为大型复合封印的核心能量供给机制,或用于维系某种超越常理的‘存在’。警告:仪式蕴含极高能量反应及精神污染残留。】
信息量巨大。叶天深吸一口气,装作被某个细节吸引,指着壁画中主祭司脚下那片看似普通阴影的区域,那里正是系统标注水波纹的位置:“教授,您看这里,这些刻痕…似乎不是简单的阴影或剥落?有点像是…波浪的纹路?非常浅,但很规律。”
陈教授立刻凑近,几乎把脸贴到冰冷的石壁上,用强光手电侧打,仔细观察:“波浪…?”他喃喃道,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片区域,“嘶…没错!不是自然剥蚀!是刻意雕刻的,三重水波纹!这在西周纹饰中通常象征深水或地下暗流!叶顾问,你眼神太毒了!”
叶天趁热打铁,又将手电光引导向那些汇聚的血流:“还有这些血液的流向,教授您看。乍看很混乱,但仔细分辨,它们并非随意泼洒,而是有明显的汇集趋势,最终都流向了画面下方这三个…嗯,怎么说呢,像是‘漩涡’或者‘容器口’的点。结合我们在入口处看到的星图,以及刚才您提到的鲁殇王征伐淮夷的历史背景(淮夷地区多水泽),再联系这水波纹…我有个大胆的推测:这壁画不仅是记录,更是一幅指向性的地图和仪轨说明书!主墓室的位置,很可能就在这星图斗柄与水纹共同指向的东南方向!而这些血祭…恐怕不仅仅是宗教仪式,更是为了某种…维持封印或者提供特殊‘能量’的残酷手段?这鲁殇王,行事果然诡秘阴狠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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