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千年尘土的陈腐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难以言喻的腥甜。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最终牢牢钉死在墓室最深处那座巍然耸立的高台之上。
那高台由整块难以估量吨位的黑色玄石雕琢而成,通体乌沉沉,不见半点杂色,石质在微弱的手电光下泛着一种近乎金属的冷硬光泽。岁月的侵蚀在表面留下了细密的蚀痕,却更添其古朴苍劲的沉重感。高台之上,一具身着华丽、纹饰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黑色金线锦袍的干尸,以一种近乎俯瞰众生的威严姿态端坐着。尸身的保存状态异乎寻常地完好,深褐色的皮肤如同历经岁月鞣制的皮革,紧紧包裹着清晰的骨架轮廓,没有常见的腐败迹象,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坚韧质感。
然而,最令人瞬间头皮发麻、脊背窜起寒意的,是它的面部。
一个造型极端怪诞、线条扭曲到违背常理的青铜面具,严丝合缝地覆盖其上。面具整体呈现一种极度夸张的狐狸脸型,尖耳高耸,吻部突出,但那双眼睛的位置却并非空洞,而是镶嵌着两颗硕大无朋、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宝石!那光芒并非反射,更像是宝石自身在黑暗中苏醒,如同活物冰冷、怨毒、充满审视意味的瞳孔,毫无感情地凝视着下方这群胆敢惊扰长眠的闯入者。最令人极端不适的,是面具那被刻意塑造出的“表情”——嘴角被青铜硬生生拉成一个向上弯曲的诡异弧度,似笑非笑,似嘲非讽,仿佛凝固着一个跨越千年的恶毒诅咒,透着一股直击灵魂深处的邪魅与阴寒。这便是只在最晦涩古籍中惊鸿一瞥的——“青眼狐尸”!
“嘶——!”王教授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手指几乎捏不住手中的笔记本,“青眼狐尸!天哪……《鲁地异闻录》!那本被视为野史怪谈的残卷,里面只用了‘青瞳妖面,摄魂夺魄’八个字提及的邪物……竟…竟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鲁殇王的主墓室!”他急促地喘着气,仿佛要汲取更多的氧气来对抗这扑面而来的诡异,“这……这颠覆了我们对汉代葬仪和防盗手段的所有认知!这绝非简单的防腐技术能达到的效果!”
“教授,这面具……还有那光……感觉像活的一样……”冰冰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手中的摄像机镜头不由自主地、仿佛被吸引般地对准了那张诡异的面孔。高清镜头下,面具上繁复到令人眩晕的纹路和那两点幽幽青光更加清晰,一股无形的寒意透过屏幕似乎都能渗出来。
“别乱拍!也别乱说!”张领队低喝一声,试图稳住军心,但紧锁的眉头和同样凝重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迅速环视队员,确保没有人因惊吓而乱动。“保持距离!所有人,没有命令,谁也不准靠近高台半步!陈老,您经验最丰富,您看这……这玩意儿,还有那些……”他的目光投向高台四周。
环绕着端坐的狐尸,在支撑高台顶盖的几根同样由漆黑玄石雕成的粗壮立柱上,赫然悬挂着七枚大小不一、表面布满厚重铜绿、形制前所未见、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青铜铃铛。这些铃铛绝非寻常的钟形或球形,其扭曲的姿态更像是在痛苦中凝固的人脸,或是某种抽象化、极度狰狞的兽首。镂空的花纹繁复到了极致,扭曲盘绕,透着一股邪异而病态的美感。它们如同沉睡的毒蛇,静静悬垂,无声无息,然而那沉默的姿态,却比任何尖锐的噪音都更能挑动人类最原始的恐惧神经。
“那些铃铛……”冰冰的镜头随着她颤抖的声音移向其中一枚最大的铃铛,那铃铛的“兽面”似乎正对着镜头,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张队……它们……它们看起来好邪门,像…像是有生命,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胖子使劲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工兵铲,仿佛那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小声嘀咕道:“妈的,这鬼地方……这玩意儿比咱们在云南遇见的那血尸粽子还他娘的瘆得慌!光看着那面具,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还有这铃铛,挂在这儿几千年了,一点灰都没有?邪性!太邪性了!”
陈教授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其轻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深深的忌惮。“胖子说得对,这绝非寻常之物。”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洞悉恐怖的沉重,“《搜神后记》的孤本残篇和《鲁地异闻录》相互印证,确有记载:‘青眼狐尸,伴以惑心魔铃,擅摄人心魄,诱人癫狂自戕,乃上古邪术,为镇守重宝之绝户计’。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古人基于恐惧的夸张臆想,是神话传说……没想到,鲁殇王竟真将其作为自己王陵的最后一道、也是最阴险恶毒的防盗屏障!”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所有人,听好了!视线绝对、绝对不要长时间停留在那张面具,尤其是那双青眼上!更不要盯着那些铃铛看!它们的造型、纹路,甚至可能其无声的存在本身,都可能蕴含某种古老的、针对精神的陷阱!保持警惕,稳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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