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12日,上海市区的枪炮声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枪声在断壁残垣间回荡。
当最后一支中国守军趁着夜色撤出阵地,日军的太阳旗插上了上海海关大楼的顶端,黄浦江面的日军军舰鸣响了“胜利”的汽笛。
这座坚守了三个月的远东第一都会,最终还是沦陷了。
而上海的陷落,像一把尖刀,直接抵在了南京的胸口,古都的命运,瞬间悬于一线。
上海沦陷的清晨,薄雾笼罩着外滩。曾经繁华的南京东路,如今遍地是破碎的玻璃、烧毁的汽车和散落的弹壳,几家还未完全烧毁的商铺招牌歪斜地挂着,“大减价”“欢迎光临”的字样在硝烟中显得格外刺眼。
日军士兵端着步枪,在街头巡逻,偶尔踹开紧闭的房门,传出百姓的哭喊声与日军的呵斥声,打破了清晨的死寂。
在苏州河沿岸,军队撤退时留下的战壕还未填平,战壕里积着雨水,漂浮着破损的军帽、断裂的枪托,甚至还有士兵来不及带走的家书——纸页被雨水泡得发皱,上面“娘,我若不能回家,您多保重”的字迹,模糊却刺眼。
几个上海市民冒着风险,悄悄从防空洞里走出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有人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咱们的家,没了……”
而在撤退的路上,军队的境遇同样悲壮。
从上海到苏州的公路上,挤满了撤退的士兵、伤员和逃难的百姓。
有的士兵光着脚,草鞋早已磨烂,脚底满是血泡;有的伤员被战友背着,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战友的军装;还有的士兵怀里抱着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孩子的哭声与士兵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第88师的一名连长,腿被炮弹炸伤,却拒绝战友背着他走,他拄着一根断裂的步枪,一瘸一拐地跟着队伍,嘴里念叨着:“不能丢,就算走,也要走到南京,接着打鬼子!”
日军则在上海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飞机在撤退队伍上空轰炸,炸弹落在人群中,瞬间掀起一片血肉模糊;地面的日军装甲车沿着公路推进,机枪扫射着撤退的人群,公路两旁的农田里,到处是倒下的士兵和百姓。
撤退变成了一场惨烈的“突围”,军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才勉强抵达苏州、无锡一线,暂时稳住了阵脚。
上海沦陷的消息传到南京,这座古都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国民政府的官员们开始紧急收拾文件,部分机关已经开始向武汉、重庆转移,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背着包袱的人,大家都在打听“要不要撤”“往哪里撤”。
总统府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蒋介石召集军政要员开会,桌面上摊着上海到南京的军事地图,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已经从上海指向苏州,距离南京仅剩300多公里。
“上海丢了,南京就是下一个目标!”参谋总长何应钦指着地图,声音带着焦虑,“日军现在有三个师团正沿着京沪铁路推进,还有两个师团从杭州湾登陆,试图迂回包抄南京,咱们的兵力根本不够!”
此时的南京,防御力量早已捉襟见肘。淞沪会战中,中国军队精锐损失惨重,能调往南京的部队,大多是从上海撤退下来的残兵,疲惫不堪且装备残缺。
新调来的部队,要么是刚组建的新兵,要么是装备落后的地方部队,战斗力有限。负责南京卫戍的唐生智将军,看着麾下15万“临时拼凑”的守军,眉头紧锁:“南京城防工事薄弱,外围阵地连像样的碉堡都没有,咱们只能依托城墙,打巷战、打肉搏战,就算拼光了,也要守住南京!”
南京的百姓也在为防御做最后的努力。青壮年男子自发组织起来,帮助军队挖掘战壕、搬运弹药;妇女们则在街头支起粥棚,给士兵们送水送粮。
孩子们也拿着小铲子,在城墙根下帮忙填土。
在中华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把家里珍藏的一把祖传大刀送给士兵:“这刀砍过土匪,现在交给你们,砍鬼子!”士兵接过刀,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登上了城墙。
上海沦陷后,日军大本营立刻制定了“攻占南京”的计划,任命松井石根为“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指挥第10军、第16师团、第6师团等主力部队,兵分三路,朝着南京推进。
北路日军沿着京沪铁路进攻,在苏州与中国军队展开激战。
日军凭借坦克和重炮的优势,很快突破了苏州防线,随后一路西进,占领无锡、常州,直逼镇江。
这里是南京的东部门户,一旦镇江失守,南京就无险可守。
在镇江保卫战中,中国守军第154师与日军展开巷战,士兵们用手榴弹炸坦克,用刺刀与日军肉搏,师长巫剑雄亲自上阵,手臂被日军子弹击中,却依旧指挥战斗,最终因寡不敌众,被迫撤退,镇江沦陷。
南路日军则从杭州湾登陆,占领嘉兴、湖州后,转向西北,进攻宣城、芜湖,试图切断南京守军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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