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区大杂院的单间,潮湿、狭窄,空气中永远混杂着河水腥气、劣质酒味和汗臭。但李云逸却在这里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宁。无人打扰,意味着他有充足的时间消化连日来的惊变,并重新规划前路。
他并未完全切断与外界联系。赵虎成了他唯一的对外窗口。每隔两三日,赵虎便会借着送柴火或劣酒的名义前来,带来嘉元城最新的消息,并取走李云逸绘制好的少量符箓——这些符箓不再用于售卖,而是作为支付给赵虎的报酬和让他暗中打探的经费。
通过赵虎的渠道,李云逸如同一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通过一根纤细的丝线,感知着嘉元城的风吹草动。
“百味居”歇业后,起初并无太大波澜,顶多是一些老主顾略感惋惜。但很快,更劲爆的消息席卷了底层散修圈:兄弟会下属的几个重要场子接连遭到神秘袭击,出手狠辣,疑似黑煞教所为!作为报复,兄弟会的高手伏击了一队黑煞教徒,双方在城西爆发激烈冲突,死伤不少,连巡城卫都惊动了,但最后却不了了之,显然双方都有所顾忌。
嘉元城的空气彻底紧绷起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这一日,赵虎带来一个更为具体的消息:“李老板,打听到了!城外三十里的黑水涧,最近常有黑煞教的人出没,据说那里有个他们的临时窝点!兄弟会好像正在召集人手,准备这两天就去端了它!”
黑水涧!李云逸心中一动,这个地方在原着中似乎有所提及,是黑煞教的一个前哨站。韩立很可能也会被卷入这场冲突,因为这正是他获取黑煞教情报、甚至得到某些好处的机会。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能否暗中前往,远远观察?不参与战斗,只做一个旁观者,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层次修仙者的真实战斗方式,尤其是……韩立的出手?这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收益也可能巨大。他能更直观地了解敌人的手段和韩立的实力底线,这对未来的自保和合作至关重要。
权衡再三,对信息和实力的渴望最终压倒了恐惧。他仔细询问了赵虎关于黑水涧的地形、兄弟会可能出动的时间等细节,然后开始精心准备。
两日后,傍晚。李云逸换上赵虎弄来的一套普通猎户装束,脸上涂抹了些许草汁泥土,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真正的、准备进山碰运气的底层猎人,悄然出了嘉元城,直奔黑水涧方向。
他不敢走大路,只在荒山野岭中穿行,依靠过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在夜幕完全降临前,抵达了黑水涧外围的一处隐秘山崖。这里视野开阔,既能俯瞰涧口情况,又便于隐匿和撤离。他找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耐心等待。
月上中天时,下方终于传来了动静。
先是十余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水涧,从服饰和行动间的默契来看,正是兄弟会的人,为首者气息赫然是炼气顶峰的修士!紧接着,涧内便爆发出激烈的打斗声、法术的轰鸣和兵刃交击之声,道道各色灵光在夜色中不断闪现。
李云逸屏住呼吸,运足目力仔细观察。战斗异常激烈,黑煞教教徒功法诡异,黑气缭绕,往往能侵蚀法器、污人法力;而兄弟会则人多势众,配合娴熟,各种低阶法术和武技层出不穷。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淡淡的青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是韩立!
他并未直接加入战团,而是如同一个冷静的猎手,在外围游走。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到了极致,没有丝毫花哨。一枚枚纤细的银针,在夜色中几乎微不可见,却总能精准地射入黑煞教徒法力运转的节点或防护的薄弱处,往往一击便能令对方动作迟滞,甚至功法反噬,从而被兄弟会的人趁机斩杀。
李云逸看得心神震撼。韩立的战斗方式,与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华丽炫目的法术,只有精准到可怕的时机把握、对敌人弱点的犀利洞察,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战场节奏的掌控。他就像是一个最高明的刺客,又像是一个冷酷的棋手,每一步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用最小的代价,撬动整个战局。
“这就是韩老魔……”李云逸心中凛然。他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为何韩立能在那般残酷的修仙界一步步走向巅峰。这种战斗智慧,远非寻常修士可比。
突然,战局再变!涧内深处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阴邪气息,一个身穿黑袍、面容干瘦的老者冲天而起,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期!虽然似乎境界不稳,但筑基与炼气的差距是质的飞跃!
“筑基老怪!”兄弟会众人脸色大变,阵型瞬间散乱。
就在这危急关头,韩立动了!他不再游斗,身形如电,直扑那筑基老者!同时,他袖中飞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竟是一柄散发着凌厉气息的金色飞剑!飞剑化作一道长虹,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斩向老者!
“极品飞剑!”李云逸差点惊呼出声。韩立竟然拥有如此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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