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彻底驱散了夜色,也照见了东淤田工棚外狼藉的战场。燃烧后的铁棘藤散发着焦糊气息,地面上散落着黑灰色的毛发、凝固的血迹,以及几根断裂的、沾染着暗红血渍的骨刺。那只被俘的棘背山猫已因失血和毒素彻底断气,被猎人小心地剥下皮毛,取下完好的骨刺,尸体则拖到远处掩埋,以防腐臭引来其他掠食者。
程然仔细检查着铁棘藤屏障上被撕扯撞击的痕迹,以及山猫留下的爪印和挣扎的痕迹,心中对这群夜行猎手的韧性和凶悍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它们短期内应该不敢再来了,”阿莱用皮靴碾了碾地上的一滩血迹,“吃了这么大亏,总该长点记性。”
“未必,”程然摇头,目光扫过西北方层峦叠嶂的黑齿岭方向,“如果它们的猎场真的出了问题,食物短缺会迫使它们铤而走险。而且,昨夜那只头猫离开时的眼神……充满怨恨,不像会轻易罢休。”
他吩咐岩爪带人尽快修复并加固防御工事,尤其是被火焰烧毁的部分,同时增加陷阱的密度和隐蔽性。随后,他召集了阿莱、鹰眼和另外五名最精锐老练的猎人。
“黑齿岭的情况必须尽快弄清楚。”程然将鹰眼带回来的那片暗绿色鳞片放在众人中间的磨盘石上,“能吓退棘背山猫群,留下这种鳞片的,绝不会是小角色。我们不能等它找上门来。”
队伍轻装简从,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绳索、火种、少量干粮和水囊,以及孟婷连夜赶制的一些解毒、疗伤药粉。程然特意带上了那几根从山猫背上取下的、打磨锋利的骨刺,用皮绳绑在短矛杆上,制成了几支特殊的“破甲矛”。
一行人悄然离开盘古城,沿着昨日鹰眼探查的路径,向着西北方的黑齿岭进发。
越是靠近黑齿岭,周围的植被越发显得阴郁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下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气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腥臊的压抑感。鸟兽的鸣叫声也稀疏了许多,显得格外寂静。
鹰眼走在最前,如同幽灵般穿梭在藤蔓与灌木之间,不时蹲下查看地面。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元首,看这里。”他指着一处泥泞的地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三趾状的脚印,深深陷入泥中,周围还有明显的拖痕,“脚印很新,不会超过一天。看这大小和深度,这家伙的体型恐怕不比地热谷那头邪龙小多少。”
程然蹲下身,用手指丈量着脚印的尺寸,心头沉甸甸的。他注意到脚印旁的拖痕边缘,沾着一些暗绿色的、如同苔藓般的粘稠物质,散发着一股微弱的、类似于硫磺和腐肉混合的刺鼻气味。
“都小心些,这东西可能就在附近。”程然低声警告,众人立刻握紧了武器,呈扇形散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沿着脚印和拖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穿过一片布满巨大蕨类植物和腐烂树干的区域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狭窄幽深的峡谷入口。谷内雾气缭绕,光线难以透入,显得阴森可怖。而那脚印和拖痕,正是延伸进了这个峡谷之中。
“要进去吗?”阿莱看着那仿佛巨兽之口的峡谷,紧了紧手中的战斧。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程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保持距离,互相照应,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他率先踏入了峡谷。谷内比外面更加潮湿,岩壁上覆盖着厚厚滑腻的苔藓,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烂枝叶。那股硫磺混合腐肉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郁,几乎令人作呕。
前行了约百米,峡谷稍微开阔了一些。两侧的岩壁下,生长着一些极其怪异的植物。一种如同放大版木耳、颜色紫黑、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腐尸菌”成片生长,散发着浓郁的腐败气息;另一种则像是扭曲的珊瑚,枝干苍白,顶端开着散发出幽绿磷光的“鬼灯花”,在雾气中忽明忽灭。
“这些植物……大多带有毒性,不要触碰。”孟婷的声音通过压低的气流传过来,她小心地避开一丛鬼灯花,目光却被岩壁缝隙中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吸引。那草叶呈银白色,形似兰草,在一片污浊环境中显得格外圣洁,叶片上还凝结着露珠般的水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净尘兰’!”孟婷低呼,眼中闪过喜色,“传说它只生长在至污至秽之地的边缘,能吸收净化周围的毒素!它的露珠是解读多种瘴气、尸毒的良药!”她立刻小心地采集了几株,连同叶片上的“净尘露”一起用特制的竹筒收起。
就在这时,前方负责探路的鹰眼突然打了个极度危险、立刻隐蔽的手势!
众人瞬间屏住呼吸,迅速依托岩壁凸起和巨大的腐木隐藏身形。程然悄悄探出头,望向峡谷深处。
只见在雾气缭绕的谷底空地上,赫然趴伏着一个庞然大物!那东西体长接近十米,形似巨蜥,但头颅更加硕大狰狞,吻部短粗,布满瘤状凸起,口中利齿参差,滴落着粘稠的涎液。它的全身覆盖着暗绿色的、如同铠甲般厚重的菱形鳞片,正是鹰眼带回去的那种!最奇特的是,它的脊背上从头部到尾尖,生长着一排如同锯齿般的骨板,尾巴粗壮有力,末端还带着一个沉重的骨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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