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屹贴身戴着那只香囊,蛊毒带来的剧烈躁动确实平复了不少,但那股被放大后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却像渗入骨髓的习惯,难以轻易消退。他开始不自觉地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未曾细想的举动。
一日,他正在校场检阅新兵,副将跟在身边,随口提了句:“将军,七皇子侧妃明日要在西郊别院办赏花宴,听说给京中不少府邸都递了帖子,靖王府那位三郡主好像也在受邀之列。”
赵屹握着马鞭的手一顿,眉头当即就锁紧了。西郊别院?那个地方离他的西大营不远。他什么也没多问,转身就对副将下令:“传令兵部,即日起,西郊大营进行为期三日的野外实战演练。演练期间,营区方圆五里内戒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违令者以窥探军机论处。”
副将愣了一下,接过令箭,心里直犯嘀咕:西大营的演练计划不是下个月吗?将军怎么突然提前了,还划出五里戒严区?那七皇子侧妃的别院,可不就在五里之内吗?这……是巧合?
又一日,顾知雪来靖王府探望云芷,送了她一方自己亲手绣的蝶恋花手帕,针脚细密,配色淡雅,很是精致。云芷拿着帕子,真心实意地夸了好几句:“顾姐姐的手真巧,这蝴蝶像要飞起来似的!”
这事不知怎的,竟被赵屹安插在靖王府附近、负责暗中保护(兼带观察)的亲卫报到了他那里。赵屹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第二天,他就派了一名亲兵,给云芷送去一个沉甸甸的锦盒。
云芷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方崭新的丝帕,料子是上好的杭绸,绣工更是繁复华丽,牡丹、祥云、锦鲤,应有尽有,每方帕子还熏着淡淡的冷梅香。送东西的亲兵面无表情,硬邦邦地转达将军的话:“郡主,将军说…旧的帕子用久了不鲜亮,这些…给您换着用。” 顾知雪后来从丫鬟口中得知此事,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甚至开始“顺路”。清晨天刚蒙蒙亮,他练完兵,骑马回将军府。原本笔直的路线,他偏偏要绕一段远路,从靖王府那僻静的后墙外经过。枣红马似乎也习惯了这段“额外路程”,蹄声到了墙外便会自然而然地放缓,嘚嘚嘚,不紧不慢,恰好够墙上巡逻的护卫看清是他,又不会惊扰内院。他就这样骑在马上,在那段墙外停留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目光偶尔扫过墙头,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碗碟轻碰和模糊人语,然后才一抖缰绳,策马加速离开。墙内,萧沐云通常正和霜枝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安安静静地吃着简单的早饭。
次数多了,连霜枝都觉出不对了。她小声对云芷说:“郡主,将军最近……是不是特别关心咱们这片的治安啊?天天早上都来巡这一小段墙?”
萧沐云夹起一筷子小菜,听着墙外准时响起的、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蛊毒的后遗症还真是别致……把人变得跟圈地盘的大型犬似的。还是边牧那种,智商时高时低,护食看家一套一套的!”
这边赵屹无意识“护食”的行为让云芷哭笑不得,那边七皇子赵昭华的新算计已经出炉。他在朝堂上授意户部官员,提出一项“新政”:为减轻朝廷负担,锻炼边军自给能力,要求驻守北疆的军队就地自行筹措三成军饷。
此计极为毒辣。北疆苦寒,物资本就匮乏,百姓生活艰难。若强行向当地征饷,必致民怨沸腾,赵屹多年来爱民如子的名声将毁于一旦。若筹措不力,则军心不稳,边防岌岌可危。无论哪种结果,都对七皇子有利。
消息传到将军府,赵屹面色凝重。这已非寻常军政,涉及民生经济,非他所长。强征绝不可为,但短时间内又如何能变出钱来?
萧沐云通过老槐树模糊感知到赵屹气运中透出的滞涩与焦虑,细细探查,便明白了症结所在。她不能直接变出银子,但可以指点一条生财之道。她想起之前翻阅地方志时,曾留意到北疆戈壁滩上生长着大片沙棘,果实小而酸涩,当地人偶有采摘,但多用于喂牲口或自食,并未重视。但她通过灵觉感知,那沙棘果中蕴含着一股极其旺盛的生机之力,虽于仙道无大用,于凡人却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形。她让霜枝“偶然”间和来送东西的赵屹亲卫闲聊:“…我听说啊,南边来的那些大商人,就喜欢咱们北边这种酸掉牙的沙棘果,说是泡水喝能养颜呢!可惜路远运不出去,不然肯定能卖钱!”
同时,她通过凛音,将一丝关于“北疆沙棘乃养生圣品,宫廷秘方曾用此物”的意念,悄然传递给与度支司有往来的沈砚青。沈砚青虽觉奇怪,但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在与几位相熟的药房掌柜和南方商队头领喝茶时,“随口”提了此事。不久,京城几家大药房和商队竟真的收到了几份来历不明、但印鉴看起来颇为唬人的“求购意向书”,点名要北疆沙棘果,还强调了需在特定时节采摘方能保证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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