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乱成一团。
赵屹从宫里回来就倒下了,浑身滚烫,昏迷不醒,脸色白得吓人。御医来了好几拨,诊脉后都摇头,说的话差不多:将军旧伤未愈,又添新疾,元气大伤,心力交瘁,已非药石能轻易奏效,只能先用参汤吊着,慢慢温养,看天意了。副将红着眼睛送走御医,拳头攥得死紧。
消息根本瞒不住,风一样刮遍了京城。有人真心担忧,有人暗中窃喜,更多人是在观望。靖王府里,听到消息的人反应各异。
最着急上火的,是云芷。
她守在赵屹床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失了血色的唇,还有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又像被冰水浇透了。她比谁都清楚赵屹为什么会这样——是为了护着她,强行催动了那要命的天权星盘,硬抗了姐姐的魔念,生生把寿元都快耗干了!御医说的“元气大伤”、“心力交瘁”,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内里的亏空。再不想办法补充生命本源,他可能就真的……
云芷猛地站起来,不能等!她必须找到办法,立刻!
“霜枝!”她声音有点哑,“你去找白霁姐姐,无论用什么法子,问她,或者让她帮忙在鬼市上打听,有没有能续命、补本源的奇药,或者相关的古籍方子!要快!”
霜枝看着郡主煞白的脸,一句废话没有,扭头就跑。
云芷又快步走到院子里,把手按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老槐树,帮我问问,问问这京城地下的灵脉,问问那些活得够久的古树精怪,有没有谁知道,怎么救一个生命力快枯竭的人?
老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一股微弱而古老的意念缓缓传递过来,带着些许茫然和无奈。它活的年头是长,但接触的多是草木生灵、地气流转,对这种涉及生命本源极高层次损伤的救治,所知甚少,只有一些模糊的传说碎片。
云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房间,关上门。她需要从自己庞大的仙界记忆里翻找。前世作为财神,她虽不专精医道,但活得够久,见识够广,杂七杂八的知识记了不少。她盘膝坐下,凝神内视,如同翻检一个巨大的藏书库,疯狂搜寻着一切可能与“续命”、“补益本源”、“修复道基”相关的信息。无数丹方、秘术、天材地宝的名字和功效从脑海中掠过……
就在云芷心急火燎地寻找救命方子时,靖王府的王爷,云芷那个名义上的爹,也在自己书房里坐立不安。
赵屹重伤昏迷的消息把他吓得不轻。他刚尝到点“未来国丈”的甜头,眼看着女儿搭上了太后和皇帝的路子,连带着他在同僚面前都挺直了腰板,这要是赵屹就这么没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靠山可不能倒啊!
他背着手在屋里转圈,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得救他!必须得救!” 可他一个闲散王爷,要权没权,要人脉也比不过那些实权派,拿什么救?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拍大腿!“对了!参王!祖传的那株千年参王!” 那是他压箱底的宝贝,平时藏得严严实实,自己都舍不得用,据说有吊命的奇效。他心疼得直抽抽,但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献出去,救了赵屹,那是雪中送炭,赵屹和女儿都得记他的好!救不了…那他也尽了力,对外还能博个“爱婿心切、慷慨献宝”的美名,怎么算都不亏!
想到这里,王爷不再犹豫,立刻让人去密室请出那个宝贝的紫檀木盒,自己亲手捧着,一路小跑着就往云芷住的小院去了。
“芷儿!芷儿!开门!为父来了!” 王爷在院门外就喊上了,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慈爱?
云芷正凝神回忆,被这声音打断,皱了皱眉,示意霜枝去开门。
王爷抱着盒子冲进来,看到云芷,立刻把盒子往她面前一递,脸上堆满忧色:“芷儿!为父听说赵将军的事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你别太担心!看!为父把咱们家祖传的宝贝拿来了!千年的参王!吊命最好的东西!快!快给将军用上!”
他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株品相不错、须发俱全的老山参,药香浓郁。云芷扫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这参是不错,对于寻常气血两亏、元气受损的人来说,确实是救急的好东西。但赵屹伤的是生命本源,是根基,这参的药力,就像一杯水泼进干裂的万丈深渊,根本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但看着王爷那副“快夸我、我立大功了”的殷切表情,云芷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复杂。这位爹,平时对她不闻不问,这会儿为了他的“前程”,倒是舍得下血本。这份“父爱”,还真是…现实得有点可爱。
她没戳破,接过盒子,低声道:“…谢谢爹。”
“哎!跟爹还客气什么!”王爷见女儿收了,松了口气,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这可是为父的命根子啊!为了将军,为了你,爹什么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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