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办司的牌子挂起来没几天,各种事情就堆成了山。沈砚青忙得脚不沾地,天天泡在衙门里核对账目、拟定章程。云芷在王府的小院里,也没闲着。各地报上来的文书卷宗,霜枝每天都要跑好几趟去取。云芷就坐在屏风后面,一份份地看,用朱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给出批示,再由霜枝送回去。
第一件要紧事,就是组织第一批官方商队,走新规划的南境商路。这事关新政的开门红,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消息刚放出去,各路牛鬼蛇神就都冒出来了。有来打探虚实的,有来走门路想塞人进商队的,还有明里暗里使绊子的。
云芷心里清楚,最不想看到商队成功的就是七皇子赵昭华。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条商路一开,七皇子靠着混乱边贸和灵玉走私捞钱的路子就断了一大半。他肯定会下黑手。
果然,没过两天,老槐树那边就传来了模糊的讯息。是一种焦急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意念波动,指向督办司内部一个姓王的副领队。云芷立刻让沈砚青暗中盯紧这个人。
沈砚青派人一查,很快就发现了猫腻。这个王副领队,最近手头阔绰了不少,经常偷偷摸摸跟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接触。他负责最终核定商队的行进路线图。沈砚青想办法弄到了他私下标注的一份路线草稿,上面在一条常规路线旁边,用很小的字备注了一条“山间近道”,说是能节省三天路程。
云芷拿到路线图一看,冷笑一声。那条所谓的“近道”,她之前研究地图时就注意过,地势险要,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崖,中间一条窄路,是出了名的土匪窝。正常商队根本不会走那里。这摆明了是陷阱。
紧接着,沈砚青又发现,有一批打着某商号旗号运来的货物,在入库检查时有点不对劲。负责检查的小吏是新来的,检查得马马虎虎,就想放行。沈砚青多了个心眼,亲自带人重新开箱细查,结果在几箱普通绸缎的夹层里,翻出了少量严禁出关的军用筋角!数量不多,但足够给整个商队扣上“资敌”的罪名!
消息报到云芷这里,她立刻明白了七皇子的全套毒计。先是用假路线把商队骗进土匪窝,杀人越货。就算商队侥幸逃脱,到了关卡也会被查出禁品,人赃并获,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不仅商队完蛋,督办司也要跟着倒大霉。
“好狠的招。”云芷放下笔,眼神冷了下来。不能硬拦,拦了对方还会有后手。得将计就计,打回去。
她把沈砚青叫到屏风后面,低声吩咐。路线图,让王副领队照常标注那条“近道”。但真的路线图,要悄悄换成另一份。货物,那批夹带禁品的,也让它正常装车出发。
沈砚青有点担心:“郡主,这太冒险了吧?万一…”
“没有万一。”云芷语气平静,“他设套,我们就在他的套子外面,再设一个套。你按我说的做。”
她详细交代:立刻派人秘密联系赵屹留在边关的旧部,挑选一队精锐,提前埋伏在那条“近道”出口附近的一处易守难攻的峡谷两侧。等马匪进了峡谷,堵住两头,来个瓮中捉鳖。同时,沈砚青亲自带一队督办司的好手,换上便装,远远跟着那支“有问题”的商队。等到了关卡,对方跳出来栽赃的时候,立刻抓人,人赃并获,反咬一口。
沈砚青领命而去,暗中调动人手,布置一切。
几天后,第一批官方商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王副领队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事成之后七皇子许诺的丰厚赏金。他压根不知道,他怀里那份标注着“近道”的路线图,早就被沈砚青的人掉了包。真的路线图上,那条“近道”的出口,被巧妙地改到了埋伏圈所在的峡谷。
商队按照计划行进。快到分岔路口时,王副领队拿出地图,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对大队长说:“走左边这条近路,能快好几天。”大队长不疑有他,带着商队拐上了左边的小路。
路越走越窄,两边的山崖越来越高。王副领队心里正得意,突然听到一声唿哨!两边山崖上瞬间冒出无数黑影,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嗷嗷叫着冲了下来!
“有土匪!”商队顿时大乱。
王副领队也吓了一跳,但随即暗喜,计划成功了!他正准备趁乱溜走,却发现不对劲。土匪刚冲下山坡,还没靠近商队,峡谷入口和出口方向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两队盔明甲亮的官兵如同神兵天降,把峡谷两头堵得严严实实!
“不好!中计了!”土匪头子一看这阵势,魂都吓飞了。官兵显然早有准备,弓箭手一轮齐射,就把土匪射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土匪哭爹喊娘,想跑都没路跑,没多大功夫就被全部拿下,捆成了粽子。商队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王副领队脸都白了,腿肚子直转筋。
另一边,那支运着“问题货物”的分队,也平安到达了边境关卡。关卡官员早就得了七皇子的密令,检查得特别仔细。果然,从绸缎箱里翻出了军用筋角。
关卡守将立刻翻脸,下令抓人。商队的人全都傻眼了。
就在这时,沈砚青带着督办司的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沈砚青亮出腰牌,冷冷地说:“督办司办案。这批货物,我们盯了很久了。有人举报,关卡内部有人与走私团伙勾结,栽赃陷害,破坏朝廷新政。来人!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拿下!”他手一指,正是那个检查货物的小吏和跳出来抓人的守将。
守将还想狡辩,沈砚青直接让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七皇子府给的银票和密信。证据确凿,两人面如死灰,被当场锁拿。那批“禁品”成了他们受贿栽赃的铁证。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京城。
七皇子在府里听到消息,气得砸碎了最心爱的白玉镇纸。他安排的人马全军覆没,埋伏的土匪被抓,栽赃的官员落网,还搭进去一个副领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督办司里,捷报传来,上下欢腾。靖王爷听说商队大获全胜,还顺手端了个土匪窝,抓了一串贪官,高兴得合不拢嘴,在花厅里走来走去,大声夸赞:“好!干得漂亮!沈副使果然能干!呃…当然,也是本王领导有方!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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