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浆后期的糜穗沉得能压弯秆子 —— 青绿色的穗壳已经转成金褐色,籽粒鼓得把壳撑出了纹路,风一吹,秆子就往一边斜,有的甚至贴着地面,再刮场大风,准得成片倒伏。晋北有 “穗沉秆弯,不固就完” 的老话,雁归村的村民们,比往年更急着给糜苗 “搭架子”。
老村长扛着捆新砍的玉米秆,往阳坡地走,秆子上还带着新鲜的潮气:“晚秋,按老法子搭三角架,三根秆子扎成一丛,围着三株糜苗,这样最稳,能扛住六级风。” 他蹲在地里,把玉米秆呈三角状插进土,每根秆子都斜着顶住糜秆,再用稻草把秆子和糜苗轻轻捆在一起,“记住捆得松些,别勒住秆子,灌浆还得靠秆子输送养分呢。”
苏晚秋跟着学,手里的玉米秆插得又深又稳,三角架的顶点刚好顶住穗子下方:“村长,我看有些秆子还是有点细,要不要多撒点草木灰?李叔说草木灰能补钾肥,让秆子更粗实。” 她身边的竹篮里,装着筛细的草木灰,趁人不注意,指尖悄悄沾了点灵泉水,混在灰里 —— 稀释后的灵泉水能让秆子更快吸收养分,韧性比往常强不少,却看不出异样。
“三姐,我来递稻草!” 苏小石头挎着个布兜跑过来,兜子里的稻草都剪成了半尺长的段,方便捆扎,“张婶说,稻草要选黄的,比绿稻草结实,捆得牢!” 他蹲在地里,把稻草递到村民手里,眼睛还盯着糜穗,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这穗子真沉,里面的粒肯定满,秋天能吃好多糜子饭!”
张婶带着几个媳妇,在邻地里加固歪斜的秆子。她手里拿着个小铲子,把倒伏秆子根部的土扒松,再慢慢把秆子扶起来,用玉米秆顶住:“你们看这株,穗子都快沾土了,再晚半天,粒就会发芽!” 她兜里揣着块红布条,每加固一丛苗,就往玉米秆上系一小段 —— 这是晋北的老讲究,“红布系秆,能镇风邪”,虽然没科学依据,却是村民们对丰收的念想。
陆承泽背着布包,在地里用尺子量秆子的倾斜度:“晚秋,农书里说,糜苗灌浆后期,秆子倾斜超过三十度就容易倒伏,咱们搭的三角架,能把倾斜度控制在十度以内,比单纯绑秆子管用。” 他从布包里掏出张画着三角架示意图的纸,递到村民手里,“你们看,这样的角度既能抗风,又不影响光照,穗子灌浆能更均匀。”
李大夫背着药箱在地里转,手里拿着个小锤子,轻轻敲了敲糜秆:“秆子发脆的,得多撒点草木灰,要是发现秆子上有小裂口,可能是灌浆太急撑的,得用湿泥轻轻裹一下,别让病菌进去。” 他刚在几株细秆子旁多撒了把草木灰,还叮嘱村民们多观察,发现倒伏迹象赶紧加固。
就在大家忙着固秆时,远处传来了驴车的铃铛声 —— 张富贵带着公社的粮管员来了,手里拿着杆大秤和测产账本,看样子是来预估产量的。
“苏晚秋!你们这搭的什么架子?乱七八糟的,影响通风,穗子肯定长不好!” 张富贵跳下车,三角眼扫过地里的三角架,又盯着粮管员手里的账本,“我早就跟公社说,雁归村的糜苗长得稀,产量肯定不高,你们还不信,今天测测就知道了!”
粮管员蹲下身,掏出个小本子,准备记录:“晚秋同志,咱们按公社的规矩,随机选三块地,每块地选十株糜苗,摘下穗子脱粒称重,再折算亩产,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 晚秋点点头,心里早有底 —— 自家的糜穗饱满,折算下来亩产肯定比去年高,“不过张副主任说我们的苗长得稀,您可以自己看,我们的株距是按农数来的,穗粒数比密植的还多,产量不会低!”
张富贵却抢先选了块靠边的地:“就选这块!我看这块地的苗长得最稀,穗子也小,正好能算出真实产量!” 他心里打着算盘 —— 靠边的地受路边杂草影响,穗子确实比中间的小,要是按这块地算,亩产肯定低,到时候就能少给雁归村算口粮,多摊公粮。
陆承泽看出了他的心思,赶紧拦住:“张副主任,测产得随机选地,不能专挑靠边的!按农书里的测产方法,得选地块中间、路边、地头各一块,这样才算公平,不然结果不准。” 他说着,指了指地块中间最壮的一片糜苗,“您看,中间的苗长得更壮,穗子也更大,要是只选路边的,就是故意压低产量,不符合公社的测产规矩。”
粮管员也点点头:“陆知青说得对,测产得选有代表性的地块,不然数据不准。咱们就按中间、路边、地头各选一块,每块地选十株。”
张富贵没辙,只能看着粮管员选了三块地。村民们帮忙摘下穗子,脱粒、扬净,再用秤称重 —— 中间地块的十株穗子,脱粒后竟有三斤二两,路边的也有两斤八两,地头的两斤六两,折算下来,亩产能有两百三十斤,比去年高了五十斤!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的秤不准!” 张富贵跳起来,抢过粮管员手里的秤,自己称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他又说,“就算这三块地高,其他地肯定低,平均下来亩产顶多两百斤!公社要是按两百三十斤算,你们得多交公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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