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把当票递过去：“李先生当了他的传家怀表。”
苏培盛扫了一眼：“当铺是年家开的。”
她走到窗前。晨雾已经散尽，几个小太监正在打扫庭院，竹扫帚划过青石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四爷可知清水庄的事？”
“知道。”苏培盛站到她身侧，“那年直隶旱灾，四爷亲自巡视过受灾庄子。清水庄的管事说多交的粮食是存粮，后来发现那些粮食转手卖给了年羹尧的部下。”
她想起木匣里那些银锭。内务府的印记清晰规整，与账册上模糊的水印形成鲜明对比。
“李先生现在到年府了？”
“半路被我们的人截下了。”苏培盛声音很轻，“在城外别庄，等着格格问话。”
姜岁晚转身拿起那本蓝皮账册，小心地撕下粘着茶渍的那页，对折后塞进袖中。
“告诉四爷，我要去趟清水庄。”
苏培盛皱眉：“那边都是年家的人。”
“所以才要去。”她推开账房的门，“让十三爷派两个生面孔跟着，扮作粮商。”
晨光正好，她眯眼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年侧福晋该刚起身梳妆，还不会来账房找麻烦。
赵先生抱着银匣等在月洞门下，见她过来连忙上前：“格格，这银两...”
“先存您那儿。”她脚步不停，“等我从庄子上回来再置办算具。”
老账房亦步亦趋地跟着：“格格要去何处？”
“买米。”她简短的答道，袖中那张账页摩擦着衣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在二门处，她遇见正要出门的十三爷。少年王爷换了常服，手里拿着马鞭。
“姜格格这是要去哪儿？”
她亮出袖中的账页一角：“清水庄。听说那里的陈米便宜。”
十三爷会意地点头：“巧了，我正好要去通州粮市。顺路送格格一程？”
马车早已候在门外。上车时，她看见车辕上坐着两个陌生面孔的侍卫，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兵器。
十三爷最后一个上车，顺手带上门帘：“四哥说了，格格想查什么尽管查。”
马车驶出王府侧门，穿过青石板路。她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苏培盛站在门廊下，朝这个方向微微躬身。
车轴吱呀作响，她靠在车壁上，感受着袖中账页的硬度。这张粘着茶渍的纸，或许能揭开三年前的某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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