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坐在书案前,指尖划过年府账册的最后一页。年羹尧伏诛已过半月,王府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格格,该用膳了。”小丫鬟端着食盒进来。
她合上账册,随手翻开另一本。这是年氏掌家时期的日常开支记录,原本只是例行整理,直到她注意到一笔特殊的茶叶采购款。
“福晋院里的碧螺春,为何要走年府的账?”她轻声自语。
这笔支出金额不大,但收款方写着“八爷府管事王贵”。她继续往前翻,发现类似的款项每月都会出现,有时是茶叶,有时是笔墨,每次都通过年府账房转手。
她放下账册,起身走向书架。那里堆着年氏移交的全部账目,她一本本仔细翻阅。在另一本礼品往来账中,她再次看到“王贵”这个名字,这次记录的是一对白玉镇纸。
“苏公公”三个字突然闯入视线。她手指一顿,仔细看那行小字:“打点苏公公,纹银二百两”。
这笔支出记录在三年前,那时苏培盛已经是胤禛的贴身太监。她继续查找,发现“苏公公”这个称谓在账册中出现了十七次,涉及银两逾千两。
夜色渐深,她吹灭烛火躺在床上,心里反复想着那个称呼。苏培盛的本名是苏晋,与“苏公公”仅一字之差。
窗外传来细微的铜铃声。她屏住呼吸,这是苏培盛与她约定的暗号——三长两短,表示有要事相告。
她悄悄起身,披上外衣来到窗边。月光下,苏培盛的身影一闪而过,往书房方向去了。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没有跟上去。现在贸然行动太危险,她需要更多证据。
第二日清晨,她照常去书房整理账册。胤禛已经在书案前批阅公文,苏培盛垂手侍立在旁。
“年府的账目可理清了?”胤禛头也不抬地问。
“还差最后几册。”她答道,目光不经意扫过苏培盛。他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不曾发生。
她走到书架前,假装整理账册,实则留意着两人的对话。
“八哥前日递了帖子,邀我去府上赏画。”胤禛放下笔,“你觉得如何?”
苏培盛躬身:“奴才以为,八爷此时相邀,必是为了年羹尧的旧部。”
“年羹尧的旧部……”胤禛沉吟片刻,“那些人现在何处?”
“大多在西北大营,少数调任京畿。”苏培盛答道,“八爷府上的王管事,近日与其中几人往来频繁。”
姜岁晚手指一紧。王管事——正是账册上那个名字。
她抱起几册账本走向书案:“王爷,这些是年府与各府往来的账目,请过目。”
胤禛接过账册翻看,目光在“王贵”和“苏公公”两个名字上停留片刻。
“这些账目还有谁看过?”
“只有妾身一人。”她答道。
胤禛合上账册:“继续整理,不必声张。”
他起身离开书房,苏培盛紧随其后。经过她身边时,苏培盛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另一个暗号,表示“小心”。
她独自在书房待到午后,将账册中所有涉及八爷府和苏公公的记录逐一抄录下来。越是整理,越是心惊。这些款项看似零散,实则都指向同一件事——打点雍亲王府内外的人手。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收起纸条。福晋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妹妹还在忙?”福晋笑容温婉,“王爷让你协理账目,真是辛苦你了。”
她起身行礼:“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
福晋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摊开的账册:“年氏在时,这些账目从不让人碰。如今妹妹接手,倒是整理得井井有条。”
“福晋过奖了。”
“听说妹妹近日常去库房清点?”福晋状似无意地问。
她心中一凛:“是,有些旧账需要核对实物。”
福晋点头:“辛苦妹妹了。只是库房重地,进出还是谨慎些好。”
送走福晋,她重新坐回书案前,心里反复琢磨着刚才的对话。福晋似乎话中有话。
傍晚时分,苏培盛独自来到书房。
“格格,王爷让您去一趟库房。”
她跟着苏培盛穿过庭院,注意到他今日格外沉默。
“苏公公近日可好?”她试探着问。
苏培盛脚步微顿:“劳格格挂心,一切都好。”
到了库房,胤禛已经在里面等候。他指着几个打开的箱笼:“这些是你昨日清点的?”
她上前查看,正是年府移交的那批礼品。其中一箱装着各式玉器,账册上记录是各府年节往来所赠。
“有什么问题吗?”
胤禛拿起一对白玉镇纸:“这对镇纸,账册上记的是李御史所赠。”
她接过镇纸仔细查看,在底座发现一个极小的刻印——“八爷府藏”。
“这确实是八爷府的东西。”她轻声道。
胤禛眼神一沉:“李御史从未赠过此物。”
她突然想起账册上那笔记录:“礼品账第三十二页,有一对白玉镇纸,记的是八爷府赠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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