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就起身梳洗。她特意选了件素净的旗装,对着铜镜练习了几遍请安时的标准笑容。
来到福晋院中时,其他几位格格已经候在廊下。姜岁晚安静地站在末尾,目光却时刻留意着正房的动静。
福晋出来时,众人齐齐行礼。姜岁晚抬头瞬间,目光精准地落在福晋耳垂上——那对翡翠耳坠与账册中记载的式样完全一致,水头极好,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都起来吧。”福晋语气平和,与往常并无二致。
姜岁晚垂首站在一旁,听着福晋交代府中事务。她注意到福晋今日格外关注年氏的病情,反复叮嘱要好生照料。
请安结束后,姜岁晚故意放慢脚步,等众人都散去后才往自己院子走。行至半路,她突然拐进一条小径,快步走向王府后门。
后门处只有两个守门小厮。姜岁晚取出早就备好的腰牌:“福晋命我出府采买些丝线。”
这是她前几日特意从绣房要来的腰牌,原本是为了方便日后跑路准备的。小厮查验后便放行了。
姜岁晚一出王府就钻进附近成衣铺,很快换了身粗布男装出来。她将头发全部束进帽中,脸上抹了些灰,乍看像个清秀的小厮。
按照账册记载的方位,她一路往城西走去。云水庵位于京郊,需步行一个多时辰。姜岁晚不敢耽搁,沿途买了两个馒头充饥。
快到午时,她终于看见掩映在竹林中的庵堂。云水庵规模不大,香火却旺,不时有香客进出。
姜岁晚绕到庵后,果然看见一处堆放柴火的院落。她观察片刻,见有个老妇正吃力地劈柴,便上前搭话。
“大娘,我帮您劈柴吧。”姜岁晚压低嗓音,“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老妇打量她几眼,见她身形单薄却态度诚恳,便指了指角落的柴堆:“把这些都劈了,完事给你两个铜板。”
姜岁晚接过斧头,卖力地干起活来。她一边劈柴,一边留意院中动静。劈到柴堆深处时,她突然发现墙角有几处刻痕。
她假装累了蹲下休息,凑近细看。那些刻痕看似随意,实则是一组特殊符号——正是账册中提到的漕帮暗记。其中最新的一道刻痕还很清晰,应该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就在这时,庵内传来脚步声。姜岁晚立即起身继续劈柴,余光瞥见两个身影从禅房走出。
其中一人正是福晋。她今日穿着寻常香客的服饰,若非那对翡翠耳坠格外醒目,姜岁晚几乎认不出来。
与福晋同行的是个中年师太,两人低声交谈着往柴房这边走来。
姜岁晚急忙躲到柴堆后面,屏住呼吸。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师太的声音传来,“年大将军那边……”
福晋打断她:“兄长自有安排。你只需确保水路畅通。”
姜岁晚心中一惊。年大将军?难道年羹尧也牵涉其中?
两人在柴房前停下脚步。师太指着柴房道:“里面的货物已经清点完毕,只等今夜子时运出。”
福晋点头:“记住,绝不能走漏风声。”
这时,一个小尼姑匆匆跑来:“师太,前院来了位官家夫人,说要捐香油钱。”
师太对福晋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往前院走去。
姜岁晚等她们走远,迅速闪进柴房。柴房里堆满了木柴,看似寻常,但她很快发现靠墙的柴堆摆放异常整齐。
她轻轻挪开最外层的木柴,里面露出几个木箱。箱子上没有任何标记,但箱角都刻着与墙上一模一样的漕帮暗记。
她试图打开箱子,却发现全部上了锁。正当她思考如何开锁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师太吩咐,把这些箱子搬到后院去。”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姜岁晚急忙躲到门后,透过门缝看见两个壮实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她们利落地抬起箱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等她们离开,姜岁晚才从藏身处出来。她注意到地上掉落了一小撮粉末,用手指沾起细看——是盐。
漕帮运盐?这倒说得通。可福晋一个王府女眷,为何要参与私盐买卖?
她忽然想起账册上那些模糊的记载。原来福晋与年羹尧勾结,是在利用漕帮的水路暗中运作私盐。难怪账目上会有那么多不明支出。
姜岁晚不敢久留,悄悄从柴房溜出。她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胤禛。
回到成衣铺换回女装后,姜岁晚立即赶往王府。她特意绕到前门,对守门侍卫说是去绣房取绣样了。
刚进院子,苏培盛就迎上来:“格格,四爷让您回来就去书房。”
姜岁晚心中一紧:“四爷可说了什么事?”
苏培盛摇头:“爷脸色不太好看。”
姜岁晚整理了下衣襟,深吸一口气往书房走去。
胤禛正在批阅公文,见她进来,放下笔:“去哪了?”
姜岁晚如实禀报:“妾身去了云水庵。”
她将今日所见详细道来,包括福晋与师太的对话、柴房里的箱子和漕帮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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