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搬来前院厢房已有五日。这日午后,她正在核对西北各州府的军饷账目,指尖划过一行数字时突然停住。
“苏公公。”她唤住正要出门的苏培盛,“去年西北大营的军饷支出,比前年多了三成?”
苏培盛脚步一顿,转身接过账册:“格格有所不知,去年西北增兵两万,军饷自然水涨船高。”
姜岁晚取出另一本册子:“可兵部记载,西北去年实际增兵一万。”她将两本册子并排摊开,“多出来的一万兵额,军饷去了哪里?”
苏培盛面色不变:“许是兵部记载有误。格格若存疑,不妨直接问四爷。”
他离开后,姜岁晚继续翻阅账册。茶盏搁在案几边缘,她起身时衣袖一带,整杯茶泼在账册上。
“哎呀!”她慌忙扶起茶盏,取出帕子擦拭。趁着整理被茶水浸湿的纸页,她迅速将记载异常支出的几页账目折起,塞进袖中。
傍晚胤禛回来时,她正将晾干的账册重新整理。
“今日账目可有问题?”他随口问道,目光扫过案上文书。
姜岁晚将晾干的账册叠好:“西北军饷的数目对不上,比兵部记载多出一万兵额的支出。”
胤禛拿起最上面那本账册翻看:“苏培盛怎么说?”
“他说是兵部记载有误。”
窗外突然响起雷声,大雨倾盆而下。胤禛走到窗前关窗,姜岁晚借着收拾文书的机会,将袖中那几页账目塞进一叠待处理的公文最底下。
夜里雨势更大。姜岁晚躺在床上,听见院中传来急促脚步声。她披衣起身,透过窗缝看见苏培盛撑着伞,将一个油纸包递给门外等候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将油纸包塞进怀里,冒雨跑出院子。
次日清晨,雨停了。姜岁早早来到书房,打算仔细研究那几页账目。可她翻遍所有文书,那几页记载军饷异常的账目竟不翼而飞。
“格格在找什么?”苏培盛端着早膳进来。
姜岁晚不动声色地整理书案:“昨日晾干的账册,似乎少了几页。”
苏培盛放下食盘:“许是昨日收拾时混进其他文书里了。格格先用早膳,奴才帮您找找。”
他离开后,姜岁晚在书案上发现一张便笺,上面写着“潼关水患”四个字。她指尖发凉,终于明白昨夜苏培盛冒雨送出的密信与这些账目有关。
胤禛来时,她正在核对潼关往年的账目。
“听说账册少了几页?”他在她对面坐下。
姜岁晚将便笺推到他面前:“不止少了账页,还多了这个。”
胤禛瞥了眼便笺:“潼关上月确实遭了水患,朝廷拨了五万两赈灾银。”
“可潼关账目显示,当地仅收到三万两。”她翻开潼关的账册,“另外两万两,账上记载用于加固堤坝。但潼关府衙的文书里,根本没有堤坝修缮的记录。”
胤禛沉默片刻:“此事你不要再查。”
“为什么?”姜岁晚抬头看他,“军饷异常,账目丢失,潼关水患账目不清,这些事明显有关联。”
“正因有关联,才不能打草惊蛇。”胤禛起身,“今日起,你只核对日常用度账目,军饷和赈灾款项不必再过问。”
他离开后,姜岁晚在书房独坐良久。苏培盛进来添茶时,她状似无意地问:“苏公公可知道潼关水患的事?”
苏培盛斟茶的手很稳:“奴才只伺候四爷,朝政大事一概不知。”
“那前夜暴雨,苏公公冒雨送信,所为何事?”
茶壶轻轻落在桌上。苏培盛垂首:“格格看错了,那夜奴才一直在房中歇息。”
姜岁晚不再追问。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实话。
午后,十三爷胤祥来访。姜岁晚奉茶时,听见他们在讨论潼关守将人选。
“皇阿玛属意李卫,但八哥推举隆科多。”胤祥语气凝重,“若隆科多上任,潼关就彻底落入他们手中了。”
胤禛指尖敲着桌面:“李卫资历尚浅,恐怕争不过隆科多。”
“除非能找到隆科多的把柄。”胤祥压低声音,“听说他在潼关有处私宅,来历不明。”
姜岁晚放下茶盏:“可是临河的那处宅子?”
胤祥看向她:“格格如何得知?”
“潼关账目上记载,上月水患后,有笔两千两的款项用于购置宅院安置灾民。”她取出潼关账册,“但实际购置的宅院位置低洼,根本不适合居住。”
胤禛与胤祥对视一眼。胤祥立即起身:“我这就去查那宅子的来历。”
胤祥离开后,胤禛看向姜岁晚:“你早就怀疑潼关的账目?”
“从发现军饷异常时就怀疑了。”她坦白,“西北军饷多出一万兵额的支出,潼关水患账目不清,这两件事看似无关,但都牵扯到银钱去向。”
胤禛走到窗前:“你可知隆科多是年羹尧的旧部?”
姜岁晚愣住。她终于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年羹尧旧部、军饷异常、潼关水患、隆科多,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阴谋。
“他们想控制潼关?”她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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