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带来的消息让姜岁晚彻夜难眠。她反复摩挲着那半块烧焦的令牌,残缺的狼首纹在烛光下泛着焦黑。这个名字她记得——三年前在科尔沁草原“暴毙”的准噶尔部三王子。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如今却成为德妃与蒙古使臣暗中护送的特殊客人。
她起身点亮油灯,将破译出的密码与边防图铺在桌上。当海路坐标与胤禛书房暗格里的边防图重叠时,她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简单的边境摩擦,而是涉及整个沿海防务的阴谋。
窗外更鼓敲响三声。她迅速将密信折成方寸,藏进要给福晋送去的点心匣最底层。这个决定她思虑良久——直接告知胤禛固然最快,但福晋作为王府正室,既能将消息递进宫闱,又能避开年氏眼线。
天色微明时,她提着点心匣往福晋院中去。这个时辰各院尚未起身,石板路上只有扫洒的仆役。她刻意放慢脚步,留意着四周动静。
在垂花门处,苏培盛从影壁后转出。
“格格留步。”他挡在门前,“王爷吩咐,今日各院格格不得随意走动。”
姜岁晚握紧食盒:“我去给福晋请安,顺带送些点心。”
苏培盛扫了眼食盒:“这点心,奴才替格格转交便是。”
她后退半步:“这点心要趁热吃,凉了便不酥了。”
两人僵持间,胤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事?”
苏培盛躬身回话:“姜格格要给福晋送点心。”
胤禛的目光落在食盒上:“什么点心这样着急?”
姜岁晚福身:“是福晋前日说想吃的枣泥山药糕。”
胤禛伸手:“拿来。”
她迟疑一瞬,将食盒递过去。胤禛打开盒盖,取出最上层点心端详。他的手指在食盒边缘轻轻敲击,突然掀开底层垫布。
方胜密信赫然在目。
姜岁晚屏住呼吸。胤禛取出密信,却不展开,只盯着她的眼睛。
“解释。”
她稳住心神:“妾身破译出准噶尔三王子的行踪,事关重大,想请福晋代为转达。”
“为何不直接禀报?”
“年侧福晋近日常往福晋院中走动。”她点到即止。
胤禛将密信收入袖中:“随我来。”
书房内,他展开密信细看。当看到海路坐标与边防图重叠处时,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如何破译的?”
姜岁晚取出那些临摹的图案:“漕帮暗号、蒙古文字、账册符号,实为同一套密码。每个符号对应一个数字,数字组合形成坐标。”
她指向边防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们计划接应的地点。但最危险的在这里——”她的指尖落在一处海湾,“这里标着治水工程,实为走私通道。”
胤禛猛地抬头:“你确定?”
“妾身核对过三次。这个坐标与密信中的‘特别通道’完全一致。”
他在房中踱步:“治水工程是八爷督办。”
姜岁晚想起那夜在宅子听到的对话:“德妃娘娘恐怕不止与蒙古使臣有联系。”
胤禛停在窗前:“准噶尔三王子假死潜入中原,德妃暗中护送,八爷提供通道……他们想做什么?”
“妾身猜测,这位王子带着重要使命。或许与准噶尔部的内部斗争有关。”
苏培盛在门外通报:“王爷,十三爷来了。”
十三爷匆匆进门,见到姜岁晚略显诧异。胤禛将密信递给他:“看看这个。”
十三爷阅后神色凝重:“四哥,天津卫那边有消息了。我们的人发现德妃的贴身宫女与一伙蒙古商人接触,他们正在采购大量药材。”
“药材?”姜岁晚突然想起什么,“可否知道是哪些药材?”
“多是治疗外伤的。”十三爷答道。
她转向胤禛:“准噶尔三王子三年前坠马重伤,据说留下旧疾。若是秘密潜入,随身必带医师药材。”
胤禛与十三爷对视一眼:“看来这位‘已故’的王子,确实还活着。”
十三爷压低声音:“四哥,要不要现在动手?”
胤禛摇头:“等他们接到人,一网打尽。”
待十三爷离去,胤禛才重新看向姜岁晚:“你今日为何选择告诉福晋?”
她如实回答:“福晋处事周全,且能在不惊动年侧福晋的情况下将消息递进宫。妾身以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你考虑得很周全。”胤禛的语气缓和些许,“但下次有事,直接来找我。”
她低头称是。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谕:“即日起,你可随时出入书房查阅边防图与密码资料。”
姜岁晚接过手谕,这是莫大的信任。
“谢王爷。”
他摆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她退出书房,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回到自己院中,她立即将所有的密码资料整理收好。这些证据必须万无一失。
午后,福晋竟亲自来访。
“听说你早上要给我送点心?”福晋落座后问道。
姜岁晚奉茶:“是妾身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糕,可惜没能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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