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低着头:“侧福晋染了风寒,已经歇了好几日了。”
姜岁晚瞥见药碗旁放着一包蜜饯,那包装纸正是“永昌号”的特制花样。
她不动声色地点头,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路后,她拐了个弯,悄悄绕到年氏院后的角门。这里平时少有人来,此时却停着一辆装货的板车。
两个伙计正从院里搬出几个箱子,装车后用油布盖好。为首的那个伙计抬头时,姜岁晚认出他是“广源昌”的二掌柜。
她躲在假山后,看着板车从角门驶出,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年氏这是在转移财物,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回到自己院里,她铺纸研墨,将查到的账目明细重新抄录一份。刚写到一半,苏培盛来了。
“王爷请格格过去。”
她放下笔:“可是为了账目的事?”
苏培盛压低声音:“福晋刚才去见过王爷,两人谈了很久。王爷脸色很不好看。”
姜岁晚将未写完的账目明细塞进妆匣,跟着苏培盛往外走。
“王爷还说了什么?”
苏培盛摇头,却又补充一句:“王爷让格格带上这几日查账的记录。”
她心里一紧。福晋让她谎报查账结果,胤禛却要查看原始记录,这分明是已经起了疑心。
书房里,胤禛和福晋都在。见她进来,福晋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账查得如何?”胤禛开门见山。
姜岁晚垂首:“回王爷,已经查清。是下面的人做账不清,有几笔支出重复记档,已经责令整改。”
“做账不清?”胤禛拿起她呈上的账册,随手翻了几页,“哪几笔重复记档?”
她按照福晋教的说辞一一回答,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胤禛听完,沉默片刻。
“永昌号那笔五百两的采买,也是做账不清?”
姜岁晚心跳漏了一拍。那笔账她根本没报,胤禛怎么会知道?
福晋在一旁开口:“那笔账我已经问过年氏,是她兄长从前欠下的债务,如今用采买的名义走个账。”
“欠债?”胤禛声音冷了几分,“年羹尧在狱中交代,他从未欠过永昌号的债。”
福晋脸色微变。
胤禛站起身,走到姜岁晚面前:“你查账时,可看到广源昌的票号印鉴?”
姜岁晚攥紧了袖口。她若说实话,势必得罪福晋;若说谎,胤禛那里又瞒不过去。
“奴婢……没注意。”
胤禛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对福晋道:“你先回去。”
福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胤禛回到书案后,取出她昨夜整理的那张账目明细——正是她今早塞进妆匣的那张。
“你的妆匣锁扣坏了。”他淡淡道,“苏培盛收拾房间时,这张纸掉了出来。”
姜岁晚跪倒在地:“奴婢并非有意隐瞒。”
“那是为何?”胤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福晋许了你什么好处?”
她抬起头:“福晋没有许任何好处。是奴婢觉得……此事牵扯太大。”
胤禛将那张纸放在桌上:“大到连我都要瞒着?”
“奴婢不敢。”她深吸一口气,“只是觉得,王爷此刻不宜与八爷正面冲突。”
胤禛挑眉:“哦?”
“年羹尧刚倒,朝局未稳。此时若揭发八爷在王府安插人手,只怕会打草惊蛇。”
“所以你就帮着福晋隐瞒?”
姜岁晚低头:“福晋管家多年,想必有她的考量。”
胤禛突然笑了:“你倒是会说话。”
他起身扶她起来,手指无意间触到她腰间的新玉佩。
“这玉佩还习惯吗?”
姜岁晚怔了怔:“很好,多谢王爷赏赐。”
“这玉佩有个特性,”胤禛状似无意地道,“遇毒则会变色。”
她下意识低头,只见玉佩依然温润如初。
“王爷为何突然说这个?”
胤禛看向窗外:“年氏院里的那碗药,你看见了吧?”
姜岁晚猛地抬头。
“福晋给她送的补药里,多加了一味东西。”胤禛转身看着她,“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
她突然明白福晋今早为何要保年氏了——不是保,是灭口。
“那账目……”
“照福晋说的报。”胤禛走回书案后,“至于广源昌的事,我自有安排。”
姜岁晚退出书房时,手脚都是冰凉的。她原以为只是账目问题,没想到背后牵扯的是人命。
回到院里,她立刻让丫鬟把所有的账册都送还福晋处。妆匣已经修好,那张没写完的账目明细不翼而飞。
傍晚时分,年氏院中传来消息,说侧福晋病情加重,已经起不来床了。
姜岁晚站在窗前,看着年氏院中的灯火通明,医官仆从来往穿梭。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
苏培盛送来晚膳时,低声告诉她:“福晋下令,即日起闭门谢客,各院格格不得随意走动。”
“因为年氏的病?”
苏培盛摇头:“说是府中要清查账目,暂停一切采买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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