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老K的监控录像
特警破门而入时,陈默正蜷缩在培养舱旁,盯着那枚沉在液体里的卫生员徽章发呆,琥珀色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狠戾,只剩一片空茫。林殊捡起掉落的监控硬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余温——这是从陈默的操作台下面摸出来的,标签上写着“734实验最终记录”。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老K被铐在椅子上,头垂得很低,铁链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林殊将硬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老K的肩膀猛地一颤。
画面有些模糊,显然是针孔摄像头拍的。镜头对准的是青山基地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林慧正往离心机里放样本,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镜头,露出侧脸的温柔笑意——那是林殊从未见过的、属于母亲的年轻模样。
“编号734-09,林慧,第七阶段适配率92%。”画外传来陈默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沈教授说,再提升三个百分点就能进入临床实验了。”
“小默,你不觉得这违背伦理吗?”林慧的声音很轻,“用活体做载体,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可这能救更多人。”陈默的声音拔高,“你看这些数据,对红斑狼疮的抑制率超过90%!”
林殊的手指悬在暂停键上,突然不敢按下去。他总以为母亲是被迫参与实验,却没想过她曾和陈默有过这样的争论——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实验的本质。
画面跳转,时间显示是三个月后。林慧的肚子更大了,正偷偷修改电脑里的基因序列。陈默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份报告:“你在改数据?!”
“这标记能让实验体保留意识。”林慧挡在电脑前,肚子抵着桌沿,“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变成没有思想的工具。”
“沈教授不会同意的!”陈默去抢鼠标,两人推搡间,林慧撞到操作台,捂着肚子疼得弯下腰。
老K的声音突然在审讯室响起,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天我恰好在门外送样本,看到她被送去急救……后来沈教授说孩子保住了,但她的适配率降到了85%,被列为‘失败品’。”
林殊的呼吸一滞,原来母亲当年的摔倒,是为了保护自己。
画面再切,是林慧被隔离的病房。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手里攥着张画——正是林殊小时候画的全家福。陈默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针管:“最后一次注射,之后你就能‘出院’了。”
“我儿子……”林慧的声音发颤,“他会平安长大吗?”
“会的。”陈默别过脸,“沈教授说会把他交给普通家庭抚养,永远不知道这些事。”
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林慧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将枚徽章塞进他手心:“这是卫生员的徽章,编号091……告诉他们,实验体有了自主意识。”
“她以为我是卧底。”老K突然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其实我只是个送样本的杂役。后来陈默把徽章扔给我,说‘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让我顶着091的编号混进‘无面’底层……我才知道,他早就在利用我。”
录像的最后一段,是林慧的葬礼。画面很晃动,显然是偷拍的。沈建国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那幅全家福,背影佝偻得像棵被霜打过的树。陈默躲在远处,嘴角噙着冷笑,手里把玩着枚新的徽章——上面刻着“费雪”。
“沈教授后来是不是发现了陈默的野心?”林殊问。
老K点头,声音更低了:“他想销毁所有实验记录,被陈默推下楼梯摔死的。对外说他是‘实验事故’,只有我看到了……但我不敢说,我怕像林慧一样被‘处理’。”
林殊关掉录像,硬盘在掌心沉甸甸的。原来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里,有母亲的抗争,有父亲的守护,还有小人物的怯懦与挣扎。他突然想起母亲录音里的话——“善良不是弱点”,或许老K藏着这盘录像十几年,本身就是种迟来的善良。
沈如晦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陈默招了,‘无面’的核心数据库藏在青山基地的旧档案室。”
林殊站起身,将硬盘放进证物袋。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来,在袋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母亲留在录像里的笑意。
“走吧。”他看向沈如晦,“该去结束这一切了。”
老K在身后突然说:“林先生,那枚徽章……能不能留给我?”他的声音带着恳求,“我想告诉林慧,我终于敢说出真相了。”
林殊回头,看了眼老K鬓角的白发,想起录像里那个缩在墙角的年轻杂役。他从衣领里取出另一枚一模一样的徽章——那是沈如晦根据原件复刻的,将真的那枚留在了培养舱里,陪着母亲最后的“实验品”。
“这个给你。”他把复刻徽章放在桌上,“她会知道的。”
老K颤抖着拿起徽章,贴在脸上,像捧着失而复得的救赎。审讯室的门缓缓关上,将过去的愧疚与秘密,轻轻锁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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