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通往地下的电梯钢丝绳
林殊蹲在电梯井道口,指尖捏着一根被截断的钢丝绳头。钢丝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断口处的毛刺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指腹微微发麻——这是今早维修人员在地下三层电梯井发现的,整根主钢丝绳被人用液压钳从中间剪断,只留了三根副绳勉强吊着轿厢,再差半寸,昨晚那趟载着药品的电梯就要坠下去。
“断口太整齐了。”沈如晦戴着防滑手套,用卡尺量着钢丝直径,“8毫米的锰系磷化涂层钢丝绳,国标强度能扛住十吨拉力,普通液压钳根本剪不断。”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断口的螺旋纹路,“你看这切面,外层钢丝呈放射状炸开,内层却几乎没变形,是从外侧逐层剪断的,手法很专业。”
林殊没说话,只是把断口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里混着点杏仁味——是氰化物的味道,极淡,像被人刻意用机油盖住了。他想起昨天在张砚白袍口袋里找到的那瓶液压钳专用润滑油,瓶底就沉着点杏仁色的粉末。
“地下三层存着什么?”林殊突然抬头,应急灯的光在他眼里晃出细碎的影,“值得人冒险剪钢丝绳。”
“上周刚运进去一批低温冷藏的样本。”沈如晦调出仓库记录,屏幕在黑暗里亮得刺眼,“都是从疫区带回来的病毒毒株,A级防护等级。”
钢丝断口的毛刺上还缠着点纤维,林殊用镊子夹下来放在载玻片上——是深蓝色的尼龙纤维,和张砚手术服袖口的磨损处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张砚昨天值夜班时,袖口沾着的油污里混着根钢丝头,当时只当是修器械蹭的。
“电梯监控在凌晨三点断了十七分钟。”沈如晦的声音沉了下去,“刚好是张砚换班的时间。他的值班记录写着‘巡查电梯井’,签字笔迹比平时重了三分,像是在用力压笔。”
林殊突然抓住一根垂在井道里的副绳,用力拽了拽。钢丝绳发出“咯吱”的呻吟,外层钢丝被扯得微微变形,露出里面的麻芯——麻芯里卡着半片撕碎的标签,上面印着个残缺的“砚”字,和仓库领用本上的签名笔迹一致。“他不是想毁电梯。”林殊突然笑了,指尖捻着那半片标签,“你看这断口的角度,是故意留了三根副绳。十吨拉力剪到剩三吨,刚好够轿厢悬在半空,既不会立刻坠落,又能触发紧急制动,把电梯锁在地下三层门口。”
沈如晦的瞳孔缩了缩:“他要进地下三层?”
“不然何必费功夫逐层剪钢丝。”林殊把标签塞进证物袋,杏仁味在鼻腔里渐渐散开,“普通电梯锁用应急钥匙就能开,他偏要剪钢丝绳逼停轿厢,是怕触动门禁报警。”他顿了顿,突然拽着副绳往下滑了半米,“你听。”黑暗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从轿厢顶部传来的。林殊松开手,钢丝绳回弹时带起股风,吹得应急灯晃了晃:“他在轿厢顶上装了电磁锁,剪钢丝逼停电梯,就是为了用轿厢当跳板,从顶部通风口钻进地下三层。”
沈如晦立刻调出电梯结构图,指尖点在轿厢顶部的通风口位置:“这里直通样本库的应急通道,去年维修时换过密码锁,钥匙只有三个人有”。“张砚的导师就是其中一个。”林殊的声音从井道下方传来,他已经顺着副绳滑下去半层,“我刚在轿厢顶上摸到块新鲜的焊锡,和他工具箱里的焊锡条成分一样。”
应急灯的光顺着井道往下照,能看到林殊正用镊子夹起块银白色的焊锡,锡块上还沾着根深蓝色的纤维,在黑暗里像根细小的指针,指向地下三层那扇紧闭的防护门。
钢丝绳在两人的重量下微微颤动,断口处的毛刺反射着光,像无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林殊知道,这根被剪断的钢丝绳,不是意外,是张砚用专业手法搭的桥,通往地下三层的桥——而桥的尽头,藏着比病毒毒株更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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