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的夜空格外纯净,残月如钩,将清冷的银辉洒在连绵的雪峰之上,勾勒出如梦似幻的轮廓。但这片圣洁的美景之下,却刚刚上演了一场最血腥的杀戮与毁灭。
撤离的过程漫长而艰难。
凌风选择的路线避开了所有常规的道路,他们在齐膝深的山雪中跋涉,穿过一片又一片静谧的松林。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雪松凛冽的清香,也让顾念身上那些刚刚经历过剧痛的伤口,冻得麻木。
顾念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极点。失血、力竭、再加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几乎是完全凭借着那股非人的意志力在支撑。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重,脚下的积雪被他踩出一个个深陷的脚印,身后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的血色轨迹。
槐稚秀紧紧地跟在他身边。她脱下了自己那件早已被划破多处的昂贵礼服外套,笨拙地,却又无比固执地,想要披在他身上。
“穿上。”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因为寒冷和担忧而微微颤抖,“你会失温的。”
“不用。”顾念推开了她的手,声音沙哑,“留着你自己穿。”
“我不要!”槐稚秀的眼圈红了,倔强地再次将外套披向他,“你要是冻死了,我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瞬间点燃了顾念那片即将被冰雪冻结的心。他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闪烁着水光的,倔强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
那件还残留着她体温的,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外套,披在了他那具冰冷的,布满了伤痕的身体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却仿佛比任何药物都更有效,为他注入了一丝,继续前行的力量。
走在最前面的凌风,通过夜视镜看着身后这“婆婆妈妈”的一幕,撇了撇嘴,却没有出声催促。他知道,对于现在的顾念而言,这点“婆婆妈妈”的温暖,或许正是能支撑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的关键。
他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位于山谷另一侧的一个废弃的伐木工人小屋。
小屋里,早已有人在等候。是槐柏韵手下最信得过的一支后勤团队。他们带来了专业的医疗设备、食物、和干净的衣物。
当顾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踏入那间燃着温暖炉火的小屋时,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黑暗。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顾念!”
槐稚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冲上去抱住了他。
……
顾念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被重新处理和包扎过。身体里,也输着温暖的营养液。他不再是在那冰冷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而是在一间装饰典雅,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卧室里。
窗外,是陌生的风景。不再是临渊市的繁华,也不是阿尔卑斯山的雪峰。而是一片,宁静的,碧波荡漾的湖泊。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顾念转过头,看到了凌风。他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晃动着。
“这里是哪里?”顾念的声音,依旧沙哑。
“瑞士,日内瓦湖畔。我的一处安全屋。”凌风抿了一口酒,“恭喜你,又从鬼门关里爬回来了。你的命,比蟑螂还硬。”
顾念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别动。”凌风按住他,“你这次伤得比上次还重。肋骨断了两根,右臂的肌腱严重撕裂。医生说,你至少要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一个月。”
顾念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个月?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她呢?”他问道。
“你说那个小丫头?”凌风笑了笑,“放心,她没事。正在隔壁房间睡觉呢。你昏迷这两天,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你。要不是你叔叔强行把她拖走,估计她能把自己熬死在你床边。”
听到她没事,顾念的心,才稍稍放下。
“我叔叔……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凌风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应该说,非常好。他这一招‘引爆家底,同归于尽’,玩得实在是漂亮。现在整个欧洲的地下金融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教授’那个派系的资金链,被彻底斩断,无数的黑账被翻了出来。国际刑警组织和好几个国家的金融监管机构,都在满世界地找他。他现在,已经成了一条,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不过,”凌风话锋一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教授’虽然元气大伤,但他手里,还掌握着‘组织’最核心的,一些秘密力量。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现在,估计比谁都想找到你,然后把你,碎尸万段。”
顾念沉默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凌风看着他,问道,“是留在这里,当个富家翁,陪着你的小女友,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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