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又炙热得仿佛能融化阿尔卑斯山顶的积雪。
当顾念的嘴唇触碰到槐稚秀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他那颗早已被训练得如同磐石般坚硬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地碎裂了，然后从那破碎的废墟之中，涌出了最滚烫最汹涌的岩浆。
他二十多年来所有被压抑的情感，所有被尘封的渴望，都在这个吻里尽数释放。
槐稚秀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柔软。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他。她能尝到他唇齿间残留的淡淡的茶香，也能感受到他那因为动情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悠扬的肖邦夜曲还在黑胶唱机上缓缓旋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幅色彩浓郁的印象派油画，而他们就是画中唯一的主角。
良久，唇分。
两人额头相抵，急促地喘息着。
槐稚秀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也氤氲着一层迷离的水汽，美得让人心颤。
顾念用他那布满了厚茧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微微红肿的嘴唇。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星空，里面盛满了愧疚、珍视和那份再也无法掩饰的、刻骨的爱意。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槐稚秀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我不该……”顾念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的世界太危险，太肮脏了。我不该把你……拉进来。”
他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双手沾满了鲜血。而她，是圣洁的天使，是纯白无瑕的画纸。他不配，也不该去玷污这份美好。
“你不是恶鬼。”槐稚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里充满了化不开的心疼与坚定。
“你是我的骑士。”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在禅院为我挡住了毒箭。是你在音乐厅用身体为我护住了崩塌的世界。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温柔的人。”
“你的世界或许曾经黑暗，”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像是在描摹一幅最珍贵的画作，“但从今以后，我会成为你的光。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去照亮你。”
顾念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比世间所有星辰都更璀璨的眼睛。他感觉自己那颗早已在黑暗中沉沦腐朽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地净化了，救赎了。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他再次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温柔。而是充满了占有欲的，带着一丝绝望与疯狂的掠夺。他要将她彻底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成为自己生命中永不分割的一部分。
……
这场湖光下的舞蹈与亲吻，像一个无声的开关，彻底改变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他们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与靠近。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偷来的宁静时光。
他们会在清晨的薄雾中，牵着手在湖边散步。
他们会在午后的阳光下，依偎在同一个沙发里，读同一本书。
他们会在夜晚的壁炉前，分享同一杯热可可，低声交谈，直到深夜。
顾念那张冰封了二十多年的脸，渐渐地，开始有了笑容。虽然那笑容依旧有些生涩和笨拙，但在槐稚秀眼中，却比任何风景都更加动人。
他依旧在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和情报分析，但他的内心不再被仇恨所填满。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要为她，为他们，创造一个，可以永远这样跳舞，永远这样亲吻的未来。
而槐稚秀，也在这份浓烈的爱意滋养下，彻底走出了之前的阴霾。她变得更加开朗，更加坚韧。她不再只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公主。她开始主动地，去学习那些，她曾经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她会陪着顾念一起分析情报，用她那属于艺术家的，敏锐的直觉，从那些冰冷的数据中，发现一些，被顾念忽略掉的，人性的细节。
她会向凌风请教，学习一些最基础的防身术和自救知识。她的动作虽然笨拙，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她正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那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这天晚上，两人依偎在壁炉前。
窗外，日内瓦湖畔的秋天，迎来了它的最后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一颗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漆黑的夜空，如同上天洒下的，璀璨的钻石。
“快许愿！”槐稚秀兴奋地拉着顾念的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顾念没有许愿。
他只是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被流星的光芒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幸福的侧脸。
对他而言，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生命中，最亮的那颗星。
他所有的愿望，都与她有关。
“你许了什么愿？”当流星雨结束后，槐稚秀好奇地问他。
“说出来，就不灵了。”顾念学着她平日里的腔调，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
“小气鬼。”槐稚秀不满地，在他腰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槐稚秀才重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壁炉里那跳动的火焰，轻声说道：
“顾念，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这里没有组织，没有仇恨。只有湖，和雪山。”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我们就买下这栋房子。我每天给你画画，你每天……陪我跳舞。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顾念听着她对未来的描绘，心中一片柔软。
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生命。
他看着窗外那片，因为流星雨的落幕，而重归于深邃的夜空。
他知道，她所描绘的，那个如同童话般美好的未来，需要用鲜血和战斗，去换取。
他低下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了一个，郑重的吻。
“好。”
他轻声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许下了，一个用生命作为抵押的，誓言。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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