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匠”这个代号像一根无形的毒刺,瞬间刺破了玉槐居这片刻的宁静,也让顾念那颗刚刚得以放松的心再次紧绷到了极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清算人”在组织内部意味着什么。他们是“组织”内部的“纪律检查委员会”,拥有着仅次于最高层级的权限。他们从不参与外部的任务,只负责处理内部的“叛徒”与“坏账”。他们的出现意味着“组织”已经将槐家的事件定性为一次需要彻底清算的内部危机,而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外部冲突。
这比林薇那种充满了个人复仇欲望的疯子要可怕得多。
“钟表匠”的行动不会有任何情绪化的失误。他会像一台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客观、不带任何偏见地收集信息、分析线索,然后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用最精准的手术刀切除掉他认为的“病灶”。
而他选择的第一个切入点——周毅,更是狠辣到了极点。
顾念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周毅是连接他与阳光下“规则”的唯一桥梁,也是他目前能安然待在玉槐居这座“阳光囚笼”里的最大保障。一旦周毅这座桥梁被摧毁,他将再次彻底暴露在黑暗的猎杀之下。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不能直接联系周毅,那会立刻暴露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坐实周毅“失职”的罪名。他只能通过一种更迂回的方式去警告他。
他走回指挥中心,在巨大的战术板前站了很久。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张临渊市的地下管网图上。他拿起一支笔,在那张错综复杂的图纸上画下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然后他拨通了陈博的内部电话。
“陈博,帮我做一件事。”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以玉槐居安保系统升级的名义,向市警察局技术科发出一份协助请求。请求他们派专家来重新勘探和评估玉槐居周边的地下管网安全,尤其是城西污水处理总站的四号枢纽井。”
“四号枢纽井?”陈博有些不解,“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什么问题都没有。”顾念淡淡地说道,“但那里是整个临渊市警用通讯光缆的核心汇集点。”
“我需要周毅队长亲自带队来一趟。你告诉他事关重大,涉及到整个城市西区的安防。”
陈博瞬间明白了顾念的意图。他是在创造一个合理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偶遇”机会。
……
临渊市警局,重案组办公室。
周毅正被一堆积压的案宗搞得焦头烂额。大剧院事件的后续影响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各种来自上层和外部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那个被他“监视居住”在玉槐居的神秘男人,却像一块投入深海的石头,半个多月来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这让他心中的那份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同事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份来自玉槐居的“协助请求”放在了他的桌上。
“周队,玉槐居那边申请管网安全勘探,指名道姓要您亲自带队。”那名同事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槐家那位爷,还真是把您当成他的私人保镖了。”
周毅拿起那份文件,看着上面那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四号枢纽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知道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安保请求。那个男人,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发出信号。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的外套。
“备车。”他沉声说道,“我亲自去一趟。”
……
半个小时后,在城西那个充满了刺鼻气味的污水处理总站的地下深处。
周毅独自一人站在四号枢纽井那巨大的阀门前。借着维修灯昏暗的光芒,他能看到无数根颜色各异的光缆在这里交汇,像一颗跳动着的城市的心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周毅没有回头,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皱巴巴的烟,点上了一根。
“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响,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风险吗?”
“我知道。”顾念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你面临的风险,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没有废话,直接将一张小小的内存卡扔给了周毅。
“这里面是一个人的资料。代号‘钟表匠’。他是‘组织’的内部清算人,一个极其危险的心理学和渗透专家。他已经到临渊市了,而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周毅接过内存卡,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顾念看着他,“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的专业判断。回去查查,最近一周,有没有一个身份背景完美无缺,以‘投资顾问’或‘心理学交流学者’名义入境的欧洲人。查查这个人的所有消费记录和行动轨迹。看看他是不是正在以一种你看不到的方式,一点点地渗透进你的生活,你的朋友圈,甚至……你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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