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口的废弃码头上,海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裹挟着咸腥的水汽,疯狂地切割着每一个人的皮肤。探照灯刺眼的光束在漆黑的海面和泥泞的滩涂上来回扫射,将这片被遗忘的角落照得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进行外科手术的露天舞台。
林薇被重重包围了。
她那身优雅的黑色皮衣早已被污泥和海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那充满力量感的曲线。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狼狈,只有一种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才有的,疯狂而危险的光芒。她的手中依旧紧握着那两把尼泊尔军刀,刀锋上还滴着血。
在她的脚下,躺着几名试图靠近而被她瞬间封喉的槐家保镖。
而在她的对面,顾念静静地站着。
他没有再靠近。他只是用那双比冬夜的海水还要冰冷的眼睛,遥遥地锁定着她。他知道,对付林薇这种级别的对手,任何一丝一毫的急躁,都可能付出致命的代价。
这是一场耐心的对峙,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投降吧,林薇。”顾念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却依旧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你没有退路了。”
“退路?”林薇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码头上,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路’这两个字。只有战死。”
她的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动了!
她没有选择攻击顾念,而是以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朝着她身后那个,被两名壮汉死死按住的槐稚秀,闪电般地扑了过去!
她竟然想在最后的时刻,拉上槐稚秀,这个她最嫉妒的女人同归于尽!
“休想!”
一声怒吼,从一旁传来。
是周毅。
他手中的枪,几乎是在林薇动的瞬间,便已经响了!
“砰!”
子弹,精准地,射中了林薇即将挥刀的右肩!
一股血花,在空中绽放。
林薇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一个踉跄,手中的军刀,也随之脱手。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顾念也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便欺近到了林薇的身前。他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狠狠地劈在了她的后颈上!
林薇的眼睛猛地一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终于画上了句号。
顾念快步走到槐稚秀面前,用匕首割断了她手上的尼龙扎带。
“没事了。”他看着她那张,因为惊恐和寒冷而毫无血色的小脸,伸出手,想去为她擦拭脸上的污迹,却又因为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腥,而停在了半空中。
槐稚秀却不在乎。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了他那粗糙的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掌心。
“……嗯。”她哽咽着,点了点头。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是后怕的泪水,也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周毅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收起了枪。
他走到那艘,已经被他一枪废掉的潜艇前,看着上面那个他从未见过的诡异的徽章。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今晚所做的一切,早已远远地超出了一个普通警察的职责范围。
他已经踏入了一个他本不该踏入的,更深,也更危险的世界。
……
三天后,临渊市警局,一间绝对保密的特别审讯室里。
林薇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张特制的审讯椅上。她身上的伤,已经得到了处理。她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囚服,素面朝天,却依旧不减那份,妖娆而危险的魅力。
她的对面,坐着三个人。
顾念,槐柏韵,和周毅。
“说说吧。”周毅将一份厚厚的卷宗,扔在了桌上,“‘组织’,‘教授’,‘钟表匠’,还有……‘摇篮’。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或许,还能为你自己,争取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结局。”
林薇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周警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她缓缓地开口,声音像丝绸一样光滑,“你以为抓住了我,就赢了吗?”
“我告诉你,我,包括那个已经被你们杀死的郑浩宇,甚至,包括那个自以为是的‘钟表匠’。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你们真正的敌人,是那个下棋的人。”
“而他,”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敬畏,“你们,永远也赢不了。”
“是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是顾念。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此刻,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口古井,静静地凝视着林薇。
“你说的那个人,”他平静地问道,“是不是很喜欢看戏?”
林薇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他是不是很喜欢将所有的人都当成他舞台上的演员,然后躲在幕后,欣赏着我们所有人的挣扎与痛苦?”顾念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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